第四章：初始（四）

“噗，你知我的威名。”温园靖托腮，“让我想想，令尊乃？”家中能有位妙龄千金的将士，好像并无南姓者。

“嘿嘿，那是自然。我爹南风，闻风丧胆的风，不过一小兵小卒，靖儿将军掌管三万人马，识不出他。”她豪放摆手。

“哪儿有那么夸张。”温园靖失笑，看着南秀女仓鼠吃坚果，既喜又悲。喜的是她活泼烂漫的性子，悲的是倘若身入九重，则锁于梦土，难见天日，可怜纸鸢女。

复选完毕，秀女们于储秀宫习礼许久，有嬷嬷观察众人平素的起居行止是否合乎规矩。

这期间，陆陆续续有不合格的秀女被打发出宫，或犯了错，或只是眠寝时出了点动静，或没人知道原因。挑到这种程度，三个月下来，入住储秀宫时的一千人只剩九十余人，这些人都是自幼在严格的教养下长大的，再也揪不出一丝牛毛。

令温园靖意想不到的是，南氏竟也留了下来，每日束手束脚，忍得可是辛苦。总听她念叨一个叫“玉儿”的，貌似是宫里的什么贵人，与南氏为闺阁旧友，因此为这个“玉儿”坚持到底。

这日，温园靖独自一人被叫出储秀宫，跟着静淑妃的陪嫁婢女银环往长春宫走去。长春宫在东六宫，是她姐姐居住的地方，从前姐姐确诊绝症时，皇帝隆恩浩荡，放温家几个关系紧密的入宫看望姐姐，只可惜温园靖彼时远在沙俄的西伯利亚，赶回京师绝对不可能，故错失与姐姐相聚的良机。不过自己也即将入住东西六宫，日后相见容易不说，更要齐心协力，光宗耀祖。

而银环也算是看着温园靖长大的了，虽说她三年两头不回家一趟。一路上来不及叙旧，银环提醒嘱咐温园靖许多，知道皇帝也在长春宫，静淑妃叫温园靖前去是为了照个面，混个眼熟，好让皇帝对她的印象再深些。

长春宫地处僻静，离繁市宫道远，内植诸多树果木灌，花草葳蕤，修剪整齐，小池清浅不足一米深，犹如江南园林，四季如春，再养神静气不过。主位长春院雕梁画栋，贵丽不失雅致，春意盎然，一如这殿宇的主人。

本来匆忙觐见皇帝与娘娘，不应闲赏四周光景，但温园靖在战场上养成了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习惯，也不算闲赏。

“民女温园靖参见皇上陛下、静淑妃娘娘，陛下万寿无疆，娘娘福如东海。”温园靖稳稳地行了叩拜礼，一跪一磕，恭敬无错。

正座上的龙袍青年“嗯”了声，朗笑道：“快起来，你是天朝的大功臣，免除虚礼。在家又休养了半年，身体可已痊愈？”他的声音清脆微磁，老熟包裹着少年气。

温园靖从地上站起，不抬头看主子，盯着自己脚尖：“承蒙皇上夸赞与挂念，民女的手臂去年便不影响正常活动，只是留几道疤，并无大碍。”而且，她做一做梦，甚至可以重返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