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同是女孩子，梁晶晶可以想象钟斯雁那一天脏着一张脸走在路上，内心得有多难受。也是那一次之后不久，钟斯雁主动找到她，想让她帮忙，在老师面前证明，姚闻郁私底下一直在针对她。

梁晶晶当时很纠结，回家后内心挣扎了一会，决定去问爸爸妈妈怎么办好，却不料爸爸妈妈劝她少管闲事，说姚闻郁不过是跟同学小打小闹，不至于伤人命啥的，过一阵就好了，但是如果梁晶晶去跟学校老师说了，被姚闻郁的家里人知道了，最后肯定会在工作上打压梁晶晶父母。姚闻郁被激怒也可能反过来针对梁晶晶自己。

梁晶晶被父母的话吓到，再见到钟斯雁的时候，她就避开了，和姚闻郁私下接触也变少了。再后来临近中考，梁晶晶一心投入到学习中，没再关注姚闻郁和钟斯雁之间的事。直到姚闻郁出事前几天，梁晶晶才知道，姚闻郁一直都在纠缠钟斯雁，可梁晶晶也没太在意，毕竟中考也结束了，如果以后不在一个高中，大家碰面的机会不会太多。

不止钟斯雁觉得荒唐，梁晶晶也觉得挺荒唐的，姚闻郁居然会说喜欢钟斯雁，以他的成绩明明可以考上一中，却在填中考志愿时选择了临南二中，因为他知道，凭钟斯雁的成绩，上一中是很难的。

只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如他所愿的在高中继续纠缠钟斯雁。他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给一个女生带去了伤心的回忆，却也死在了去找她的路上。那个时候，大家都才十几岁，青春叛逆，却也对身边人没有太多恶意。梁晶晶虽然看不惯姚闻郁的有些所作所为，但作为朋友，姚闻郁也帮助过他不少。

他突然出车祸离去，梁晶晶心里也不好受。她后来单独去找了钟斯雁一面，说了几句气话。说完后，梁晶晶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不过很快她父母工作调动，她也就跟着去了新的城市读高中，就没有再纠结这些往事。

如果问梁晶晶，对钟斯雁，她内心有愧吗？初三的她不觉得，可高三的她，却无法逃避，她确实某一刻后悔过。但是，即便时光倒流，她能做的选择，也仍会是袖手旁观。她没有那么厉害，她虽然从小也被众星拱月，但是父母一贯强势，她能做主的事基本没有。

就好像父母不喜欢姚闻郁的跋扈，却也会因为是领导的外孙而从不干涉他们来往；就好像她从小不喜欢弹钢琴，父母却一直要求她把钢琴学好；就好像其实她更喜欢学文科，父母偏偏让她选了理科。

也许也是因为这样，她到临南二中，才会很快就被周书宴吸引。

她见过他课堂上自信的发言，也见过他课间和朋友相处时的惬意，也听同桌说起，周书宴为人稍显冷淡，很有原则，也从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不过也没谁说他坏话就是。

她跟他不一样，她外表光鲜，成绩不错，但其实最是谨小慎微，很怕失去朋友和家人的认可。

她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少年，还是，他是她想成为的那种人，坚定自信，无惧流言。

付泽沅看着周书宴走出小吃店后黑着的脸，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么看，那个姚闻郁敢肆无忌惮，原来是家里有钱有恃无恐。”

周书宴冷笑了声：“姚闻郁在学校欺负同学，学校竟毫无察觉，毫无作为。怪不得不少传闻说南荣中学学风不好。”

听到这话，付泽沅边走边叹了口气：“我们斯雁同学真的太可怜了。怪只怪以前有些学校，很多角落都不装监控。”

周书宴的眼神暗了暗，嗯了一声，时隔经年，这些事情早已发生，连当事人姚闻郁都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恐怕对于钟斯雁而言，最好的结果便是不再提起。

自从周书宴开始给钟斯雁补习数学，基本上每天放学后，钟斯雁都会跟他去社区的自习室写作业。付泽沅偶尔也会加入进来，钟斯雁才发现付泽沅成绩也挺不错，他生物学得比周书宴还好，周书宴有时候还会问他问题，只是付泽沅耐性没那么好，解不出题就会抓头发。钟斯雁都担心他这样下去可能会有秃头的风险。

不过托周书宴私下补习的福，钟斯雁感觉自己数学会了不少。

陈曦知道周书宴在给她讲题后，又开心又欣慰，故意开玩笑闹她：“雁雁，你下次月考要是还是不及格，你说周书宴会不会气得不再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