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去跳河吗？他走后没几天，梁晶晶来找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还说姚闻郁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他那天是要来找我，她说姚闻郁的死，和我也有关系。我觉得很可笑，却也恍惚觉得可能真的是我对他的诅咒，终于应验了。可惜我没有姚闻郁那么狠心，他走以后我更频繁地做噩梦，经常在大半夜被自己的梦吓醒，常常睁着眼睛到天亮。可能那段日子太压抑了吧，觉得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段日子，钟斯雁是真的无心留恋，她从小到大，真正得到的温暖少之又少，初三后期更是黑暗无边，若不是周书宴拉了她一把，那一夜的燕河，也不过就是多了个可怜人。

周书宴平了平呼吸，他看着已经眼泪横流的钟斯雁，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另一手小心地圈住她，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肩：“不难过了，已经过去了。你没有错……”

钟斯雁任他用纸巾擦着，哭得一抽一抽的，有些事，她连跟许佳倩都没敢说过，因为知晓，就算知道，许佳倩也帮不了她什么。

她后背被姚闻郁烫的那处伤疤，总在提醒她，这段不愿回忆的过去。

周书宴只抱了一会就放开了她，他没有再问她左手手腕处的疤是怎么回事，只怕又是另一段伤心的往事。

钟斯雁用手抹了抹脸，平复了下情绪，悄悄地挪开了点距离。想到刚刚周书宴手搭在她肩上安慰她，反应过来脸上不由地微微发热。好在操场这个点几乎没人，不然有心人看到传出去，真的会被教导主任拉去写一万字检讨的。

“刚刚……”钟斯雁开口想解释一下，刚刚情绪中来，一时有些崩溃。

周书宴猜到她要说什么，故意开口打断她：“嗯？刚刚怎么了？”

钟斯雁的眼还微微肿着，脸颊也红红的，话被周书宴打断，摸了摸通红的鼻尖，没再继续说下去。

半晌，钟斯雁缓过情绪，朝周书宴笑了一下，转开头看着操场远处：“周书宴，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我想快点到十八岁。十八岁，我就可以离开临南重新开始；十八岁，我就可以成为勇敢的大人。”

周书宴听到她这话，紧锁的双眉舒展开，他学她此刻的样子，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着头顶的碧蓝天空，回她：“那十七岁的你，要努力奔跑啊！”

钟斯雁收回目光，看了眼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心里轻轻地回了一句：“好啊！”

十月底的时候，临南正式入了秋。经过食堂一事后，梁晶晶安静了几天，在教室里不再老是跑来找他说话，周书宴松了口气。付泽沅也为此开心了几天。自打周书宴下午放学后开始给钟斯雁补数学，付泽沅就好几天没有和他一块回家了。

这天钟斯雁吃完午饭后跟周书宴说下午要值日，结束后要和陈曦去书店，让周书宴不需要等她，周书宴便跟付泽沅约了一块回。

结果两个人才走到校门口，梁晶晶就跟了上来。付泽沅无奈：“梁晶晶，有什么事你不能在教室说吗？非要放学了跟着我们。”

“付泽沅，我又不是找你。你管我呢？”梁晶晶不满地回道。

付泽沅听到这话，呵笑了声：“现在是你跟着我，我怎么不能管你。”

梁晶晶瞪了他一眼，缓下脸朝旁边不吭声的周书宴道：“周书宴，我有话跟你说。”

周书宴看了她一眼，站定脚步，问她：“说吧。”

梁晶晶看了眼校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小声地请求：“我们能到人少点的地方说吗？”

周书宴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梁晶晶见他这冷淡的样子，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这里人太多了，有些话不好说。”

周书宴不想跟她耗费太久，点头答应了。付泽沅见此想先走，被周书宴拽住了。

梁晶晶便带着他俩到了学校不远的一家小吃店。小吃店没装空调，灰色扇叶的吊扇呼呼地转着，吹不去尚存的酷热，周书宴心里有些不耐。

一坐下，梁晶晶直接问老板要了份菜单，点了几份小吃和冷饮，周书宴直接开口拒绝：“不用点我的，有什么话，说完我就走。”

梁晶晶笑了笑，没理他的拒绝，依然点了他的份。付泽沅在一旁看着，觉得梁晶晶这心态可真不错，怎么拒绝都不会翻脸。

梁晶晶点完了东西，双手捧着脸看着周书宴，语调悠悠地开口：“周书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呀？”

周书宴手搭在桌子上，听到这话，抬眼看了她一眼：“什么误解？”

梁晶晶学他的样子，手放下来，搭在桌子上，手指扣着桌面：“钟斯雁肯定和你们说过她初中被我朋友欺负，我却没有帮她的事吧？”

梁晶晶说着，看向周书宴，挑了下眉。

“这不是事实吗？”周书宴扯了扯嘴角，略带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