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之后的几天里，钟斯雁都没有在学校与周书宴偶遇过，只听班上的女生闲聊，说周书宴自高三开学以来，仿佛脱胎换骨，每天都在认真学习，不再像以前那样，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看课外书。

钟斯雁想，那可不，连她最近都不好意思再抄陈曦的作业了，每天光为了完成数学作业就得花两个小时，死了无数个脑细胞。

听到这个传闻的陈曦也好奇地跟钟斯雁聊了几句：“周书宴这是浪子回头吗？还是打算做高考的那匹黑马？”

这个问题钟斯雁没法回答她，因为她也是好奇者之一，虽然她有了周书宴的联系方式，但还不到随意聊天的地步。所以虽然心里好奇，但也没主动问过。

周书宴拿了她的号码，并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只是给她发了条短信，让她记得保存号码。

钟斯雁也没在意太多。

QQ也在当天晚上加上了，钟斯雁通过周书宴的QQ后，看到他的昵称才反应过来，两人姓名的首字母居然是一样的，当时她还为这巧合惊讶了好一会。不过周书宴的昵称是“Zsy、”，而她的是“斯雁雁雁”。

周书宴居然还跑到她的空间里留了个“嗨”，还挺不符合他高冷人设的。

钟斯雁注意到周书宴的头像居然是一只蓝色羽毛的鹦鹉，在她想象里这不像是周书宴的风格，她好奇地点开头像看了两眼，发现连空间背景也是这只小鹦鹉。

后来才知道这是周书宴爷爷养的，养了好几年了，有个特别的名字叫“红红”。

钟斯雁知道它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实在难以置信，发消息过去问周书宴：“它真的叫红红？它明明是一个蓝毛。”

周书宴被她发过来的蓝毛二字逗笑，解释说：“我爷爷生了四个儿子，他一心期望最后能有个小女儿，名字都取好了，就叫紫红，小名就叫红红。结果，最后一个生的还是儿子。”

钟斯雁沉默了：“所以给小鹦鹉了。”

可怜的小鹦鹉……

“嗯，我爷爷把它当宝贝闺女养。红红火火，挺好的，这名字。”周书宴再次解释道。

钟斯雁想了想，确实，即便再普通的名字，也许也暗含着为人父母对期盼中的小女儿最好的祝福，她又想到周书宴的名字，便随口问了一句：“那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啊？”

周书宴回复道：“嗯，没什么特别的。我爸随手挑的。”

“好吧……”钟斯雁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反正挺好听的就是。

钟斯雁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周书宴，她和他，一个学文，一个学理，教室也不在同一楼层，过去没什么交集，以后也多半不会有。

钟斯雁也不是没事就和人聊天的性格，相反，她现在，并不是，会主动和人交朋友的类型。

但周书宴每天都会在QQ上给她发消息，即便钟斯雁经常隔很久才回复，他也乐此不疲，锲而不舍。

他发的无非是一些极平常的琐碎，诸如“钟斯雁，今天的物理课好无聊。”，“付泽沅把我的化学试卷弄丢了，我找了一早上。”，“我爷爷最近在教小鹦鹉唱新的一首儿歌。”……

钟斯雁不会每次都回，她没有那么多零花钱充流量，家里的电视都是奶奶张氏在看，钟斯雁偶尔才会坐在那里陪看一会，看得时间久了，张氏就会念叨：“怎么，电视是给你买的吗？你在这里看这么起劲。”

钟斯雁不想平白被骂，自从有了手机，她更喜欢用手机浏览网页新闻，偶尔听听歌，也因为这样，流量耗得很快，她一天只会回复几次，有一天回消息时，钟斯雁实在忍不住问了周书宴一句：“周书宴，你是不是无聊？”

看到这条时，周书宴正在做化学题，他搁下手中的笔，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仰靠在椅子上，想着钟斯雁发这条消息时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笑出了声，过了一会才拿起手机回复她：“嗯，和你聊天就不无聊了。”

发完，才清醒过来，觉得过于唐突，想要撤回却没办法，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解释一下，才按下几个键，钟斯雁就很快回了两个字过来：“无聊。”

周书宴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算是了解了，钟斯雁外表看起来温温淡淡，其实小姑娘也有些小脾气，逗她都得掌握着点度。

周四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早上起来地还是湿的，钟斯雁踩着单车上学，九月的临南，正是炎热的时候，一场大雨冲散了些许闷热，这天早上倒有几丝凉风。

钟斯雁昨夜听着雨声，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了两三个小时，却一直在做梦里，梦里往事翻来覆去，细节模糊，却仍觉得心慌恐惧。

醒来时就有些头疼难忍，心情不愉快，整个人更显得忧郁，早上出门前，刚好张氏也起床在弄早餐，钟斯雁叫了声“奶奶”便没再张口说话，张氏见她那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就觉得来气，冷冷地骂了一声：“一大早摆个臭脸给谁看，是想让左邻右舍看到说闲话吗？”

钟斯雁没与她争论，出门前撑起精神，勉强笑了下：“我去上学了，奶奶。”

张氏没应，扭着身子去了厨房倒腾吃的，钟斯雁也没再停留，转身出了门。

出了门，清早的凉风一吹，钟斯雁感觉头疼减少了几分，打起精神取了车子，踩着自行车去上学。

清早才停的雨，这会地上还没干透，路上还有些积水。

转角的时候，钟斯雁一个没留神，单车打了个滑，“哐”的一声，连人带车立马摔在了地上，膝盖直接磕在地面，一阵钻心的疼。

临南中学，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是穿统一的黑色的校服长裤上学，这下子一摔，裤子上就有一块灰烬。

钟斯雁挽起裤脚看了一眼，裤子没烂，膝盖却被磕破了一层皮，渗了点血出来，她无奈地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把车子扶起靠在路边，掏出纸巾轻轻地擦掉伤口上的血，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碰到灰的地方，便重新骑车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