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翌日，因着程家乔迁之喜，加之程婥与长公主府的四公子定亲，这原本清净了数年的程府倒是难得的热闹了起来。在正旦乔迁那日，老太太便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做主，让程始在家中设宴，让他们邀请了京中与程家交好的官员，为的不仅仅是为了给程婥这个即将嫁进公主府的女娘撑面子，也是为了让他们看看，程氏一门今日究竟是有多风光。

那万家自是不必说的。从程始被萧元漪硬拉着从军到现在，万松柏万将军与程始一直都是过命的交情，先前圣上下旨封程始为曲陵侯时，因是想起圣上未曾赐下府宅，刚好他家又有个一直空闲着的院子，正好最近圣上晋封的旨意又下来了，便将这个一直空置着的院子给了程家居住，如今程家封侯迁居，又即将嫁女，程始自然是不能落下他的。

但是今日宴席，除了宫里的三皇子和素来与程家不亲近的王家和楼家，就是胶东袁家的那位长公子袁慎也来了。

少徵虽是不知三皇子来程家赴宴究竟是为了什么，但那日她与程姎阿姊被自家阿母拉去九骓堂帮着写请帖操持宴席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也知道，今日的宴席除了程家的迁居之宴外，还是程家与长公主府的定亲之宴，宫里的圣上与皇后虽是不能亲自前来，可作为程婥的未来君姑，湖阳长公主定是要亲自来的，三皇子毕竟是圣上膝下五位皇子之中最得陛下看重的皇子，想来这一次他陪同湖阳长公主来府上赴宴，应该也是为着程家与长公主府的定亲宴了。

毕竟，他虽是越妃所生，可这位传闻中的湖阳长公主毕竟是圣上唯一一位存活至今的同胞手足，莫说是底下臣民，就是圣上自己对这位长姊也是敬重有加，在她跟前更是不敢随意造次，更何况还是身为小辈的三皇子？今日曲陵侯府乔迁之宴，正逢长公主家中的幼子与程氏一门二房的长女定亲，他这个做侄儿的陪同长公主这位姑母来为自己的儿子相看未来新妇，本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在今日之前，少徵也曾不止一次的听军中将士说起过宫中的事情。他们常说，圣上膝下皇子众多，可最为倚重的几位皇子，左右数来，不过就是中宫嫡出的太子和二皇子，以及越妃所生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再有便是当年因难产早逝的徐美人所出之子，也就是那位时常因风流被圣上驳斥的五皇子。

只是，比起前面几位皇子，那位传闻中的五皇子却是要高调一些。

少徵虽是在军中长大，可是近两三年里，这位传闻中的五皇子一直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所扰，不仅是京中权贵觉着他太过风流将外室的肚子搞大了不说，就连京城以及周边的百姓也时常议论，说他太过风流太过长情，这五皇妃还未曾迎娶进门呢，他那个养在外头的外室便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莫说是朝堂之上那些个一向说得上话的大人们，就是他们这些个平头百姓也不肯为了攀附权势去委屈自家的女儿去他府上做正妃。毕竟，那些大人家的女儿是女儿，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儿也是女儿，谁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郎婿做当家女君的？更何况这位还是个母亲出身不如其他几位兄长的皇子。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声名狼藉的皇子，竟还有人愿意割舍自己的女儿来成全皇家的名声的。

在回京之前，少徵便听万将军家的萋萋阿姊说过，说是去年秋天的时候，京中便已有传闻，说是五皇子在宫外养了个出身低贱的外室。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那女子只是个出身贱籍的乐妓，身为皇帝的圣上原本是可以直接打发的，但是就在他知道这个素来不成器的儿子不仅在外养外室，还把这外室的肚子养大的时候，这贱籍女子已经有七八个月的身孕，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成了型，他也不好让曹内侍领了孙医官给人家喂了落胎药，更何况这女子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皇族血脉，他也不愿让这孩子流落在外，因而在他与皇后、越妃经过多日的商议和权衡，也为了保住皇室的颜面和血脉，这才匆匆的定下余太师家中的一个庶出女儿。

但，比起五皇子的风流和太子的仁厚，三皇子却要严苛许多。

少徵听闻，圣上膝下五子五女，光越妃就有两子三女，除了自幼便被养在小越侯家中的三公主，其余的两子两女几乎都被越妃亲自养在身边。

只是，三皇子虽是严苛，比起其他几个同胞手足来，他骨子里的性情显然要比同母的四皇子要更像越妃一些。

听人说，三皇子府中原先有个姓徐的姬妾，出身比起京中贵女来虽是不显，可相较于同为府上姬妾的苏氏和林氏，她自然是要好上许多。只是，她虽是出身尚可，可家中父兄却是将她纵得颇有些嚣张跋扈，在有孕之后更是仗着怀着皇长孙欺压另两位姬妾和府中仆从。

这便也罢了，原本三皇子对于风花雪月之事便少有上心的时候，瞧着她未曾闹得太过分，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得过且过了，可谁曾想后来她的父兄竟是仗着她身怀有孕，欺压百姓强取豪夺，叫三皇子发现了去，还发了不小的脾气，最后在一怒之下不但着人将宠妾的父兄拿到廷尉府，还叫纪遵严加审问，最后二死三流放，家产尽没。那宠妾得知后当夜便自尽了，腹中的孩儿自然也没保得住。

圣上知道之后，觉得三皇子的性情太过暴躁严厉，于是扬言要给他寻找讲经博士让他静静心。

少徵当时听完后沉默良久，之后数日也未曾有过评价，只觉得这事同她无关，自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她将这事儿当做传闻告诉少商的时候，少商才同她讲，这事儿得看要站在哪边。倘若那女子做了三皇子的佞宠，她自然是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因为主公的性情这样严厉，她的日子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可若是他们程家是个打渔种地织布劈柴的，她一定日日祝祷上苍，求老天爷给他们家一个这样的父母官。

但那日在与少商交谈完之后，少徵竟然也默默地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只觉着倘若日后自己的郎婿也如三皇子这般，公私分明不说，还这般刚正不阿，似乎也不错。

可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那日在田家酒楼下见到的青衣公子，竟然就是那位百闻不如一见的三皇子。

在宴席的席间，她同家里的两位阿姊坐在老太太右手边第一个桌案前，在与两位阿姊说话的时候，一双好看的眸子也总是时不时的往他身上飘，在逮着机会细细打量这位三皇子的时候，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暗叹。

那日田家酒楼起火的时候，她虽是与这位三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可那时候她自己都是忙着救人，忙着同自己阿父和阿姊说话，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自然也未曾有机会好生将这位看着温文尔雅的公子瞧上一瞧，如今好容易逮着机会了，少徵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三皇子的眉眼生得可真好看，就像是……那云端之上飘下来的神仙。

听人说，圣上的那张脸在年轻的时候便生得很好看，听说还是当地各家儿郎之中数一数二的呢，当年越妃看上他也是因为他的相貌生得好看。三皇子是他众多皇子最为出挑的一个，想来他的相貌便是随了当年的圣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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