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番外—卡戎篇上)

初步设计卡戎番外两篇，后续番外正文混更。下章花花出场，为妻报仇，续一点正文。

悔恨、苦难、悲叹、遗忘，冥界四河也。

魂魄残缺者，不得引渡，须浸淫冥河之中，承生灵之苦，寻残缺之忆。

河面涟漪微漾，很快又隐没于黑暗深处，恢复以往的幽黑深邃。卡戎停了桨，目光定定落在某处，忽略其它亡灵无意义的哀嚎。

无非是想让他快些渡他们过河转世这样枯燥乏味的要求，他在冥河摆渡了百年，见过太多形形色色，哪有面前这个灵魂有趣。

甚至于……连它们都惊动了。

卡戎微微颔首，喷火的双眼倒映在河面上，黑沉沉的水仿佛被这有若实质的目光炙烤，咕噜咕噜冒起泡泡。

岸首的灵体，姑且这么称，卡戎无法描述，面对那团几乎看不出形体的东西，更何况那东西还淌着血，在一众“清秀”的亡灵中，倒显得十分可怖了。

凭借多年的经验，他勉强认出那是一个人的魂魄。为了方便区分叙述，他给这个灵体取了个名字，简单粗暴，就叫灵。

新生的亡灵意识混沌反应迟缓，残缺的魂魄就更不用说，或许连沟通都成问题。卡戎向灵招招手，示意它靠近些。

没有反应。

桥上的其它亡灵按捺不住，纷纷去推搡灵。卡戎没制止，静看他们自找苦吃。

血是业火，也是杀孽，焚身而亡，身份显赫，非富即贵，这等亡灵，桀骜难驯。

果然，下一刻哀嚎声如约传到卡戎耳中，最先碰到灵的那个亡灵捂着右手，整张脸因痛苦皱在一起，其它几个也没好到哪去，先后受到不同程度的灼伤。

突然，灵动了动，缓缓走到桥头。

水面越来越多的涟漪聚集到桥头，搅动黑漆漆的河水，仿佛活过来似的。

他有些感兴趣了。

卡戎前跨一步，右手食指轻点，强行读取灵的记忆。

再睁眼，是低矮的土筑城墙和巨大的圆坛广场。卡戎凑近仔细看了看，巨大的青铜架上雕刻着奇怪的花纹，一路延伸至同样材质的底座里。

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个祭坛。

卡戎啧啧称奇，这要是把犯人绑在上面烧，青铜受热升温，那感觉……

东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乱糟糟的喊声，由远及近。不多时，卡戎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这边走，为首的几个合力架着一个人。

“烧死他！”“烧死他！”

“就是因为他和黑龙勾结，天道才会降下灾祸！”

悔吗？卡戎注视着那道身影。纯白的外裳被鲜血洇湿，刀剑伤东一道西一处，发丝凌乱的粘连在脸颊，后脖颈。脸上沾染的鲜血也不知有几分是他的，琉璃色的瞳孔泛着红，不复往日的冷静。

被自己守护的臣民背叛，你悔吗？

火焰之中，那个人的嘴一张一合，至始至终都在重复两个字。

卡戎盯着那张平静的脸，费了好大功夫才从那人翁动的嘴唇辨认出来。

“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