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街人似海,欢声笑语满乾坤。
…
楼阁上的男人眉眼深邃,神情淡漠,遗世而独立。
街头这番闹腾的景象似是与他毫不相干。
“少主公,属下已布置妥当,若今夜有人拿与许尽忠相似的灯笼,我们便立即行动。”
听闻梁邱起的禀报,凌不疑轻声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反观梁邱飞就不那么沉稳了,望着这下方的人群,东瞟西看:
“诶?那不是程校尉吗?他们家也来逛灯会了。那么他家那混世霸王定是也来了!”
想到程五娘子那日拿走的铁皮灯笼,梁邱飞自言自语伸着脖子四下寻找:“这人哪儿去了?”
凌不疑闻及微不可闻的垂下眼帘,向着街头望过去,那双目空一切的眸逐渐蓄满焦距。
人群里闪过了那个东奔西逛的人影,一手牵着一位女娘,另一手中还提了一顶硕大的兔子灯笼,因为改造的原因,加了两只耳朵和尾巴,所以比普通的灯笼要大很多。
梁邱飞忍不住小声嘀咕:“人没丁点儿大,灯笼搞这么大,也不嫌重的慌。”
他说着突然身子前倾,随即双手撑在了雕花栏檐上:
“你看,咱那日白瞎操心了,程五娘子自己将灯笼下的铁皮给去了。”
许是那铁皮圈影响了灯笼的美观,所以她将铁皮摘除,取而代之的是寻常的竹架,还特意用红色金箔纸绕了一圈。
如此别致,让她的兔子灯在人群中相当显眼,不止如此,人也一样。
她今日并未着平常的红衣,而是一袭锦白羽缎襦裙,当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
即便她穿的如此素净,仍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女娘中脱引而出。
如玉的肌肤在明灯的衬托下,愈发的冰肌玉骨,藕色的丝萝随着她的步伐欢快又灵动。
凌不疑凝望着那个身影,只此一眼,却让他移不开目光。
梁邱飞看了半响,突然开口道:“这程五娘子拉着的那位定是程四娘子。”
梁邱起侧眸:“你又知道了。”
梁邱飞侃侃而谈:
“程家一共只有三位娘子,前些日子盯着程家的探子说程三娘子举止端庄,绝不会被程五娘子这般拖在街上疯跑的。”
“你看程家五娘子好歹是拜在白鹿山门下,就算是个木鱼脑袋也给整出个名门闺秀来,可偏偏到了程五娘子的头上,就是一个意外,从不好好走路。不仅如此,这程五娘子成天在家各种瞎倒腾,她的屋子里总是能传出砰砰直响,将程老夫人气的连连叫天,头疼的要命。”
说罢他伸着脑袋话音一转:“不过,传言倒是不假,程府那五姑娘出了名的美。”
“如今看来,她就那么轻巧一站,满街的衣香鬓影皆失了颜色,这都城第一美人的名号果真不是噱头。”
“可以这么说,咱少主公是全都城女娘们最想嫁的,而这程五娘子呢便是这全都城公子们最想娶的,当然前提是得在她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情况下。”
自家阿弟在那吧拉吧拉,口若悬河,今日他们可是有任务在身上的,这阿弟倒好,竟还真赏灯观人起来了。
梁邱起睨着他:“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可谁知,梁邱飞压根不懂阿兄的意思,继续滔滔不绝:
“阿兄,我说的没错呀,若不是程五娘子那上下闹腾不着调的性子,那提亲的还不得把程家门坎给蹋破啊!”
他瞅了一眼凌不疑:
“咱少主公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心里藏着事,阿兄你不知道,那就只能说明你是根木头。”
梁邱起抬脚踢了一下阿弟的后腿:“找打是不是”
身后兄弟俩在闹,凌不疑破天荒的并未阻止他俩的斗嘴。
只见楼下的小女娘将兔子灯搁在一旁,撑起小贩摊铺上的那把绸伞,转了一圈,青丝如瀑,头顶上的灵蛇髻弯曲俏丽,宛若游蛇,对着她的阿姊,歪头一笑。
那笑颜如清水般空灵柔美,又如白云般娇俏曼妙,是与尘世无关的真纯。
凌不疑自知那笑虽不是对他,却仿若冬日的骄阳,那般美好,那般明媚。
男人那张常年如冰山般的面容,在今夜彻底融化了。
他站在城楼上,舒然一笑,是发自肺腑的笑,就像清泉的波纹,漾及满脸,黑曜石般的眸子蓄满了温柔,直达眼底。
男人生的也是极美,这一笑便让全城的灯火都黯淡无光。
凌不疑的过去是身处在幽暗寂夜里的孤岛。
他的世界里,除了无尽的黑暗,便是漫无边际的孤独。
而她的出现则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那抹光亮,唯一的那一抹骄阳。
就像如今城内万千灯火,而她,却是他唯一的明灯。
她是世间温软,更是他的神明。
作者这里凌不疑是确定自己喜欢上了婠婠,从此便要吊在一棵树上不撒手了。
作者小剧透:下一章三皇子会出来露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