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庭尉狱地牢内
自从董仓管入狱之后,整日听着不绝于耳的惨叫,宛如惊弓之鸟,吓得战战兢兢。
凌不疑坐在椅上,居高临下的瞧着他,活生生的一副冷面阎罗的模样,叫人看着都心生畏惧
董仓管哭天叫屈,凌不疑笑里藏狠,突然转了话题:
“今日我倒是听得了一则消息,程家五娘子亲口说要来庭尉府同你谢罪,不知,董仓管意下何为?”
“真的?”董仓管心中一喜,定是认为程始在外面要捞他出去,连忙道:
“凌将军明鉴呐,小人便说自己是冤枉的,既是误会一场,那凌将军什么时候把我放了?”
地牢内有片刻的寂静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梁邱飞忍不住吐嘈。
凌不疑那毫无温度地声音再次响起:
“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此生最痛恨人撒慌,但凡遇到撒谎者,必厌之,杀之”
他说罢将竹简往地上摔去:
“如今葛氏布庄账本已在我手,你竟敢还说慌话!来人!”
这凌不疑变脸可谓比翻书还快
梁邱飞只道,少主公这招是真的狠,先给姓董的希望,再狠狠的让他失望,诛心哪~
董仓管吓得一哆嗦,见那些使大刑的狱卒要来拉他,他匍匐在地痛哭流涕:“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绕命啊!”
这时,梁邱起从外走进俯身在凌不疑耳边低声:“少主公,程五娘子来了”
凌不疑闻言有些意外,白日里程府的事早有耳闻,只是他没料到,她竟真的来了
“听说是在庭尉府外…”梁邱起咳嗽了一声:“晃悠…被当成疑犯抓进来了”
……
“我说这位大哥,我都说了我是来找人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明明都快将刘大人的老底揭出来了,将他老来得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东拉西扯的甚至从穿衣风格到饮食习惯都给扒拉出来了,可是这狱卒就是不懂变通,硬是将我当成贼人想要收监。
我环顾着这庭尉狱不禁后悔,黑漆漆的有些瘆人。
大母今日这般吵闹,就是想以我来逼迫阿父去救董舅爷,有一次必定还会有下一次,只有我出来规避一段时日,大母便没有由头再去逼迫阿父。
方才阿父将我追回,我便同他商量先寻个客栈在外躲两日,等家里安生了再接我回去。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葛氏竟然派人跟着我,我自然是知晓她的用意,若是待她告诉大母白日里我说领罚是假,实际上躲去了客栈,怕是这程府今夜都不得安宁了。
正想着,那狱卒将我推上前:
“大人,此人在庭尉府门前鬼鬼祟祟,甚是可疑”
不远处的人一身雪白锦缎曲裾,腰束一条靛蓝色祥云宽边锦带,头顶一尊银制束髻冠,是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在庭尉府这个地方竟有一种让人恍若隔世的感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程幼薇这样想到。
待那人转身,那张脸瞬间就不那么温润如玉了。
怎么是凌不疑???玩我呢?
他使了个眼色,那狱卒便退了下去
我朝他身后伸了伸脖子:“掌刑罚的刘大人呢?”
“走了”
“什么,走了???”
刘大人的女儿倒是同我在学堂有些交情,我原想再不济,寻到熟人再做打算,可这都是什么事啊。
无奈中,我向他伸出双手:“算了,那你还是将我抓了吧”
凌不疑负手侧过身:“庭尉狱一项秉公执法,不办冤假错案,不抓无辜之人”
“谁说的,我方才在庭尉府外翻墙,欲对庭尉府行不轨,难道不应该抓起来调查的吗?”
梁邱飞眼瞪如铜铃,人家都是远远地规避庭尉府,这程五娘子倒好竟然上赶着往这里跑
凌不疑:“怎么,程家五娘子是没地方可去了?”
我就说这厮不怀好意,明知顾问
“我自然是有事要寻刘大人,他不在我就进去等”
说着我越过他直直的进了门。
。
这房内的设施,应当是那些办案的大人临时休息的场所,虽然简陋,但是将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我见那厮未有动作:“凌将军还有事?”
“程五娘子确定要在这儿等?”
凌不疑并未看我,反而一直望着桌后的角落。
我顺着他的目光:“确定,这儿——”
话未说完,突然一只黑影从那里窜出来,我吓了一跳,都差蹦起来了
“啊—啊啊——有老鼠!”
我松开方才拉着门的手,一个劲往门外冲,然而却是严严实实撞上了一堵墙,准确来说是一堵人墙
这一下给我撞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反观被撞得那人稳定如山,岿然不动。
温香软玉裹着软糯的甜香扑了满怀,
虽只有一瞬,凌不疑却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眼前的小女娘捂着额,嘴里念念有词:“亏了亏了,这下亏大发了”
“在下白白让你给撞了,程五娘子倒是句句喊亏”
无赖,这厮若不是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门口,我能撞他?
我当然是亏的,毕竟在家里夸下海口将自己弄进庭尉府不说,若还将脑子撞坏了,那可不就亏大发了
许是那尖叫太过凄冽,梁邱起听闻动静,第一时间现身,却又瞬间掉头,我扶着额还不忘提醒:
“反了,走反了,这边”
可人家压根不听我的,他脚步匆忙将赶来的阿飞拉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凌不疑眸色极深,紧盯着正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柔荑,喉头微动
其实方才他分明可以侧身让她出去,但是他偏偏就是堵着没有动,反而是算好了似的等她自己扑到怀里来。
缓了半响,我才发觉自己拽住凌不疑的事实,我记的是情急中胡乱扯住的,慌忙将手撒开
这凌不疑竟冷不丁开了口:
“你可知方才那只老鼠为何那般大?”
没待我问,他倒是自顾自解释起来:
“地牢里有很多死刑犯,吃的尸体越多老鼠自然长得越大”
我匆忙直起身,靠着门框谨慎的盯着屋里:“你…你休想吓唬我”
奈何那厮并未住口,继续道:
“还有,这儿可是庭尉府,每日必定有人死去,厉鬼冤魂无数”
凌不疑说着突然转身,眼前的小女娘嘴上虽是硬着,但那双揪着衣角的纤纤玉手却早已发白,他低头凑近:
“程五娘子当真不怕吗?”
我的后背抵死靠在门框上,当下左右衡量了一番,毅然决然的就往外走:
“多谢凌将军的忠言逆耳,我不等了”
身后那声音再次响起:
“现已过宵禁,客栈都打烊了”
本欲走的很急的小女娘顿时又停了下来。
凌不疑那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扬:
“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路?”
他答:“将军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