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涂高山祭典

皇宫大殿，凌不疑跪得笔直，一身黑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曹常侍紧忙走向凌不疑，躬身弯腰，忍不住劝道，“凌将军，您就给圣上低个头吧，您这跪着，圣上心疼啊。”

凌不疑似是没听到曹常侍的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宫人们打开了内殿的门，文帝气冲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文帝竖子，你可知错！

凌不疑就这么跪着，也不为自己辩驳一句，见此，文帝心中强压的火顿时冒了上来。

文帝朕就是平日里太纵容你了，如今未审之要犯，你都敢杀，这是欺君之罪，你知不知道，你让朕如何处置？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吓得曹常侍大气都不敢喘，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洪亮的声音随之响起。

“这是怎么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凌不疑的身形一僵，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指尖隐隐泛白。

文帝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文帝还怎么了，这个臭小子，私审雍王，先斩后奏，丝毫不把廷尉府和朕放在眼里。

安平王看着跪在地上的凌不疑，面露惊讶， “你杀了雍王？”

凌不疑是。

凌不疑雍王父子手沾无辜将士鲜血，致使何将军一家重伤，而且我查到，当年孤城一役，雍王暗中倒卖军械，所以我杀了他。

听了凌不疑的解释，文帝神色愕然，他这才明白凌不疑为什么非杀雍王不可，当年孤城战败，霍氏一族几乎满门惨死，这其中居然有雍王的手笔。

眼中的惊讶渐渐退去，文帝看了一眼凌不疑，在心中冷哼一声。

面对他的时候不发一言，一副任凭他处置的样子，也不给自己辩驳，结果兄长一来，就乖乖地将事情和盘托出，不就是担心瑶瑶知道了此事疏远他吗，还真当自己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啊。

“雍王犯上作乱，起兵谋逆，又偷卖孤城将士们的军械，其罪当诛，但凌将军不经廷尉府审案，就先斩后奏，还是要罚的，至于如何处罚，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安平王看着凌不疑，经过冯翊郡一战，他对凌不疑还是有些欣赏的，他和当年的霍翀一样，年纪虽轻但却骁勇善战，因此他的话中不免带了几分回护之意。

文帝听出了安平王话中的几分维护之意，心道，你要是知道这个臭小子觊觎你的宝贝女儿，别说为他求情了，恐怕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他。

但是说到底，对这个养在他身边的义子，他还是心疼的，于是安平王的台阶一递过来，文帝就顺着下来了。

文帝既如此，那朕便罚你半年食邑，官降半职，回去之后好好反省，日后做事不可这么冲动。

凌不疑是。

五日后，涂高山祭典。

天空蔚蓝，万里无云，规格不同的车辇停在山脚下，文帝穿着玄色金纹龙袍，走在最前面，皇后越妃，皇子公主，宗室子弟，以及一众王公大臣跟在后面，众人一路行至山顶，队伍浩浩荡荡的。

山顶处，文帝站在高台之上，手拿三炷香，虔诚地躬身拜了三拜。

祭典流程冗长，等到最后一个大臣祭拜完后，已经到了晌午，一行人下了山，在山脚下面的一片空地上安营扎寨，准备修整一番。

班侯在后山备下了骑马射箭的场地，有吃有玩，文知锦便想着和若浓一起去凑个热闹，两人出了营帐，走了一段路之后，就遇到了程少商和莲房。

文知锦和程少商两人一见面，便亲亲热热地拉起手来。

文知锦嫋嫋，许久未见了，近来可好？

程少商我一切都好。

两个小女娘笑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准备一起相伴前往后山，这时，何昭君和她的侍女从两人的身边走过。

看到文知锦和程少商之后，何昭君将规规矩矩地冲她们行了一礼，两人回了礼，她便离开了。

望着何昭君渐行渐远的身影，程少商轻叹一口气，神情感慨。

程少商我瞧着何昭君似乎变了不少。

说起来，她和何昭君满打满算也就见了三面，令她印象深刻的，就是上元灯会那一面，那时的她神情倨傲，似乎不知道收敛是何物，可现在的她，神情冷淡，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人也变得越来越沉稳了。

文知锦抬头望着何昭君离去的方向，回想起那一日在宴席上，记忆中那个有些嚣张的女娘，朝着她的父亲和凌不疑深深弯下了腰。

“何家幺女何昭君多谢安平王和凌将军及时支援之恩。”

“昭君姑娘不必多礼，本王惭愧，若是我们来得再快一点，也许何将军和令公子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我阿父和大兄二兄受了伤，以后虽然不能再上战场，但是他们还能陪伴在我身边，我们彼此之间也没有经受离别之苦，这样的结果于昭君来说已经很好了，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就有无限的可能和希望。”

经历了这么多事，何昭君变了很多，这种改变，或许应该称为—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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