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17

秦素两人自然不知道华亭县还有人给她们扫尾，她们赶的快，一个时辰便赶上前面三娘的马车。

四人汇合之后，自是一番欣喜叙旧。

引章跟盼儿诉完苦，被盼儿和三娘好一番安慰，心里总算安稳下来。

于是便好奇的向秦素看去。

秦素还是那身穿着，看起来低调又华贵，在看其眉清目华，举手投足自然而洒脱，不知情的看了，只会感叹，好一个丰神俊秀的官人呢。

但最让她触动的，却是这个年轻官人，看人的眼神，柔和而平等。

对，就是平等，即不是怜惜，怜悯，抑或是其它男人见到她时的或惊艳或鄙夷等等，统统都没有，只有一个寻常不过的，好似自己就是一个，与之平等的，人。

她恍然了悟，这应该就是尊重吧。

与之相对的，曾经的那些令她沉沦的温情款款，和颜悦色，在这双平和的双眸面前，不过怀着目的，做出来的表面功夫，其实打心底还是没瞧得上她。

只是刚才，三娘告诉她，他其实是女子。

她难以相信，却又觉得应是如此。

秦素虽然长的比一般男子精致些，但古有卫阶潘安这等美男子，也无甚惊奇，主要是秦素的男装看起来毫无违和，丝毫没有女子穿男装别扭感。

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失望，能像这样平等对待她们的男子，果真是不存在的吗？

盼儿看她看向秦素，便忙给她介绍，“引章，这是我在你走后认识的新朋友秦素，你别被她现在的外表给迷惑了，她跟我们一样是女子，你同样唤她姐姐便是。”

坐在马车上，不便见礼，引章便垂着头微微欠了欠身，略带娇怯道：“见过秦姐姐。”

秦素看着这个，传闻钱塘第一琵琶手的姑娘，生的楚楚动人，一双天真的眼睛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惊惶，看来是之前没接触什么腌臜事儿，难怪能被区区一个周舍骗到。

不过想想，像她这般大的女孩，放在后世，都还未成年呢。

看着她好奇瞧过来的眼神，秦素对她笑了笑，“叫兄长也成，咱们这一行，全是女子，一个男子都没有，难免遇到些不开眼的。

索性我干脆装到底得了，等到了东京再换也不迟。”

三娘：“这倒也是，你男装扮相让人根本分不清，那我以后就唤你郎君了。”

盼儿则在一旁笑语：“我看你是还没玩够吧。”

秦素懒懒地依靠在车厢一角，胳膊随意搁在一边车绫上，腿自然弯曲，一点儿也没有刚才正紧端坐的姿态，“做男子就是舒服许多，完全不需要时时注意仪态，反正这也没外人，你们能歇会儿就歇会儿吧。”

一旁的引章则睁大眼睛，看着他瞬间从一个洒脱的雅致君子切换成懒散的纨绔。

盼儿：“可是我们女子再放松也不能这般轻松，就怕养成习性，在外不经意间做出来，难免惹人指摘，不比男子，世人只会称其不拘小节。”

秦素：“世人说就让他们说去吧，你若将他们的言论放在心上，奉为规章，那人来世上一遭，岂不白为别人活了一场？亏不亏呀?”

三娘一边轻轻抖动手里的缰绳，一边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亏的很。”

盼儿慢慢摇晃着手里的团扇，“话是如此，但人活世上，谁又能真的不在意呢。”

不过，她嘴上如此说着，身体却比刚才自然放松许多。

显然，对于世人的偏见，她心里也很不服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