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尝了一口,却辣的只皱眉头。
谢云极少笑,可那一瞬间带了淡淡的笑,他笑起来真好看啊,我不禁想。
“在西洲,除夕夜喝花椒酒,是习俗,如今虽不是除夕,却让我想起了故人。”
他同我讲起这位凤将军,他们是少时候相识,谢云说,自己曾对她有意。
我心里泛起酸楚来,不顾辛辣,只又喝了一杯酒,不禁被呛道,忙咳起来,他忽然再次笑起来,只让我慢些,我只点点头,却忍不住问起他来,为什么没能同那位将军在一起。
他亲自为我满上一杯酒,烛光映在他好看的指节上,映出来一片投影。
他告诉我,那位将军喜欢的人是那位凤阳王,那位凤阳王是个出家人,过去在小南辰王逝世后离开南辰王府,如今知道凤将军的死讯后却又回到南辰王府,教导着那位凤将军的徒弟。
我只低头饮酒,谢云同我轻轻碰了一下酒杯,只说自己已经释然,我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替他难过。
那位凤阳王圆寂了的消息是几年后传来的,此时我已经在鹿苑近十年,军中有几个机灵点小军医已经学会了我的本领常常跟在我身后喊着师父,我也忍不住笑起来,那也是我难得看见谢云笑的时候。
此时长孙杰在天下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谢云同他提议回西洲看看,我也请求跟着去看看,谢云答应下来,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又整理了一边这些年的医书,又拿出了几套新的针,送给了我的那几个小徒弟,他们并没说什么,只是都红了眼眶。
谢云白日去了青龙寺,是夜又为我倒了一盏酒,我同他说起,我要留在西洲,他拿酒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却迅速回复平静,只说了一声好。
我喋喋不休起来,只说起他这条腿日后该注意什么,说了半天最后将自己都给逗笑了。
“你的腿陪着你到一百岁都不会再疼痛不止了,就算以后再疼起来,军营里的那几个孩子,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点点头,饮下一杯酒来。明日该是离别的时候了,我终于开口,告诉他我的身世,他神色不变,只说了一句“我早就知道,咱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也算有缘分。”
我点点头忽然有点想哭,却只用烈酒压下,告诉他我想留在西洲行医,他点点头只告诉我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他。
我笑着点头,我心悦于他,只是我们彼此这颗被外界鞭笞的心,在乱世中是难以相拥的。
次日,他送我离开,我知道,这一别,恐怕便是一辈子了。他微笑着,眼中忽然带了些光亮,温声告诉我。
“当年师父告诉过我,不回头便是不问归期,不见牵挂,如此才能舍命沙场,素素,咱们都不要回头了。”
我笑着点头,看他背过身去的身影。
忽然想起,那年我十七岁,偶然见到了小南辰王,和他麾下下午谢将军,心里便喜欢上了那位同我身世相通,又少年意气的将军。如今他守在鹿苑,我在西洲行医,我总想着,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应该是能同他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