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夜无话。

二人虽是同床，却各怀着各的心思，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还是后半夜，程少商实在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弄出点动静，才让李乐嫣发现她亦难眠。

程少商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即使心中有事，也别想打乱她美好的睡眠时间，熬到深夜是她的极限了，再后来，她干脆放任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就这么睡死过去，李乐嫣的手放在她身上好久她都没动静。

李乐嫣垂下眼，看着身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睡颜，想到夜里的许多事，就再也没了睡觉的欲望。

她干脆起身，坐在那张明显小了的案桌边。上边书卷一叠又一叠，看得眼花。李乐嫣自恃不算愚钝，对于诗词歌赋虽不及朝中那些才子才女，但也是稍有天赋，平日里，吟诗作对也是做得的。就是突然见着这么多厚重的书简，她莫名有些烦躁。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精神些，她才拿起笔，开始写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也不知做了多久，程少商醒来时，就看看李乐嫣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程少商可开了眼了，她头回见到学得都忘了睡觉这类人，心里首先就是一个大大的佩服，其次才上去把人唤醒。

程少商乐嫣，乐嫣？

李乐嫣啊，嗯

刚睡醒的小女娘缓缓撑起上半身，带着鼻音应了两声。

见到她脸的一瞬间，程少商就笑开了。

程少商乐嫣，我阿母绝对喜欢你这样，哈哈哈哈

她边说边拿铜镜来递给李乐嫣，同时笑声未停。

程少商我甘拜下风，比不得比不得

李乐嫣脑子还不太清醒，她说什么就应什么，直到那铜镜递道自己手中，她的两只红肿小兔眼立马瞪大。

程少商还在乐着，莲房进门就见着这一场景。

“女公子，女君令你梳洗了，去前厅呢。”

程少商啊？

程少商一个趔趄，那眼睛瞪的没比李乐嫣小多少。

程少商阿母不是让我在屋里念书嘛

“大概是有了要紧事，女公子您就快去吧。乐嫣娘子这又是怎么弄的，来，我带乐嫣娘子去洗洗。”

李乐嫣就这么迷迷糊糊被莲房拉走，余下程少商在后边。

程少商估计又没好事

莲房带着李乐嫣转到后院小水缸那，打水给她洗脸。李乐嫣这才算清醒过来。

“乐嫣娘子昨夜是没睡好吗？”

她瞧见李乐嫣眼下乌黑，缘由她也猜的差不多了。

“乐嫣娘子有心事，不必和莲房隐瞒。”

李乐嫣叹气，这才道。

李乐嫣我们这般行事，不太妥当

“妥不妥当的，别说我了，我家女公子心里也是清楚的。”莲房道，“女公子向来倔强，不让她做什么，她偏偏要去做。仲夫人不喜女公子，也不喜她行事，在府里女公子没少受苦，我却觉得，女公子这般甚好。”

“他们总说女公子没规矩，但是女公子的规矩在她心里，那些礼法她是不懂，可论做人做事，女公子自有自己的想法。”

李乐嫣少商她确实是很好的人

“乐嫣娘子觉得她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李乐嫣你们是乐嫣的恩人

莲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哪担得起。”

“女公子从小不曾习文，也不曾在京中走动，鲜少出门，除了三娘子，女公子还没和任何一个女娘来往过。”

“女公子不说，但我心里清楚，女娘到了这个年纪，每个密友交心哪行。好在乐嫣娘子来了，女公子必定是最高兴的。”

莲房一提到程少商嘴就停不住，一连串地和李乐嫣讲述她家女公子幼时如何凄惨却又不屈。

“乐嫣娘子啊，我真心希望您能多陪陪女公子，她非常在意您，虽然我们没相处几日，但是女公子心底是非常重视您的。”

“您也千万不要觉得女公子有意诓骗您，她此举实属无奈……”

李乐嫣听了许久，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该让她明白的，她也清楚了。她制止了莲房再继续往下说，莲房也识趣地闭嘴不谈，两人又静悄悄地回房，读书，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