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脉相承

秦蓁蓁从来都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

尽管小巷中的每一刻都是那么惊心动魄，但秦蓁蓁从未想过放弃。

如果有人对她的母亲足够熟悉，就会发现她和她母亲有着同样的坚持和执拗、同样的重感情——也是同样的、“不自量力”。

她站在宿舍的窗前，看着面前的灼灼明月。

周黛现在成了她的舍友，坐在床上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的背影：“蓁蓁，你还在想冰冰的事吗？”

秦蓁蓁没有回头，声音缓缓传来：“周黛，你明知道我不会放弃。”

“我当然知道，和你同学一年多，我已经发现了你性格中的那份固执，尤其是在面对你重视的人的时候。”周黛的手抓紧了被角，“可是，蓁蓁。斯人已逝，我们活着的人难道不是应该带着她们的期盼，走出那份阴影，好好地活下去吗？”

“周黛，你错了。”秦蓁蓁转过身，周黛在她眼中看到的是星火。“我不是沉浸在冰冰丧生的痛苦之中，而是想要拼尽全力地为她找到一个属于她的真相——即使我的力量微不足道。”

“连警察都没能查到眉目的事……你又如何做到呢？”周黛的声音有了些许不确定。聪明如秦蓁蓁怎么会不知道，凭借一己之力只会是飞蛾扑火。或许秦蓁蓁会做出别样的牺牲。

“周黛……我也许会消失一段时间。”秦蓁蓁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周黛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质问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周黛没能控制好自己的音量，隔壁寝室传来烦躁的抱怨声：“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明天就去宿管室投诉你们……”

周黛迅速地沉默下去。

“把希望交到别人手里，是最让我无措的选择。”秦蓁蓁闷闷开口，“我总觉得……冰冰的死是一种无言的暗示。”

秦蓁蓁没有告诉周黛，从严沐冰死亡的那天开始，她总是在重复地做噩梦，做着那个……一度已经被她淡忘的噩梦。

事实上，这个梦，除了她和她母亲没人知晓。

梦中的她在黑暗中被挟持，绑架者以“月小姐”这个陌生的称呼叫她的母亲，以她的性命作为筹码，试图换来什么东西。

有的时候是她被愤怒的绑架者一刀捅穿，有的时候是她的母亲在她的面前死去……

这样的梦，从来没有一个好结局。

这个梦在她被收养没多久的时候就被反复做着，秦月花大价钱找来最有名的催眠师，堪堪让她遗忘这段梦境。

结果没想到……此时又跑了出来，甚至让她不敢入睡。

因为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不愿接受。

关于这个梦，以及她母亲的过去，秦月说过些许，但并不准确。秦蓁蓁只知道她曾经是一个警察，因为一些不被世人所容的原因选择改名换姓，彻底做一个普通人。

都说该相信科学，但这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秦蓁蓁很难不去相信命运的安排。

她想起秦月来到孤儿院的那天，所有的孩子们都乖乖坐着，等着被秦月领回家。

但秦月的目光偏偏落在角落处的她身上。

她是孤儿院最年长的孩子，始终没人将她领走，她一度以为自己就会在这样无人问津的情况下度过一辈子。

但秦月来了。她给出的理由是她年纪够大足够懂事，不需要她操心，并给她起了秦蓁蓁这个名字，给了她一个新的温暖的家。

她把光投向了她，却也悄无声息地带来了梦魇。

也许……从此时开始，她们便会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