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陷入僵局

“凶手留下唯一确切的特征就是骷髅面具，加紧排查医院、公墓、火葬场、殡仪馆等地，对津海市周边没有实行火葬的乡村地方着重梳理，如果有任何买卖或偷盗尸体的线索要立刻彻查到底。另外，留两个机动组在队里应付突发情况，其他所有人散出去排查本市的人体模型生产厂家和经销商，要是有不配合的就通知当地工商，再不配合的，安排人去上门，检查他们消防。”

步重华这招虽然工作量巨大，但不可谓又毒又辣，所有人纷纷起身：“是！”“明白！”

外勤匆匆佩上警八件准备出发，廖刚在喧杂中压低声音：“队长，如果面具这块也找不出线索怎么办？”

步重华没吱声。

“咱们从来没遇到过现场这么干净的案子，监控缺失，被害人家属不配合，时间又紧张……要是这蹊跷的骷髅面具也查不出来历，五零二岂不成‘死案’了？”廖刚忧心忡忡。

——死案，没有线索、没有证据、没有动机、没有嫌疑人。每个刑侦队长任上都或多或少会遇到死案，就像沉疴宿疾，久而不愈，最终成为一辈子的心病。

“我们并不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干净的案子啊……”步重华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不无沉重，“你忘了严沐冰被害案？”

廖刚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严沐冰的死，调查在她父母曾经是缉毒警这一线索上彻底僵化。缉毒警察一辈子抓过的毒贩无数，严咏和柳禾云功勋赫赫，捣毁的大型窝点更是数不胜数，且势力集中于云滇，津海警方根本无从查起。现在又出了年小萍被害案这一难题，严沐冰的案子更是难以分出精力。

旧事重提，步重华的思绪向外分散，倒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个新的疑问点。

“就算是她的父母和毒贩有这样那样的过节，她一个从来没有和警务系统接触过的人，毒贩怎么可能找上她？”步重华停下了脚步，“现在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我们的侦查方向出现了错误；第二，严沐冰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既然我们对她的表层社会关系做过了非常清楚的排查都没有收获，唯一的线索就指向了致她父母于死地的毒贩。而最大的概率，就是她在暗地里和毒贩有所接触。”

“可是步队，严沐冰就是一个女大学生，她的身边除去父母之外，再没有任何人与警方有所联系。她一个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女孩子，又有什么机会去和毒贩接触？”廖刚挠了挠头，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我同意步队的意见。”许向心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的身后，“秦蓁蓁说过，严沐冰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女孩子，又因为父母的死显得非常早熟，心底好像总藏着很多事。也许他为了给父母报仇，从我们不知道的渠道与毒贩有了接触也说不定。”

廖刚吓了一大跳，伸手推了一把许向心：“不跟着他们一起去跟进年小萍的案子，跟在我们身后做什么？”

“严沐冰被害案毕竟是我主力参与的一个案子，严沐冰的朋友秦蓁蓁也是我接触比较多的对象。现在她为了严沐冰的事情对我们产生了不信任，坚持要参与调查。如果不早些结案给她一个交代，我良心过不去。”许向心模样诚恳，“怎么说我也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成了死案，那就是我这一辈子的遗憾。”

“……这世上只有不够专业的刑侦，没有绝对干净的现场。”步重华下意识脱口而出，不知是在安慰许向心还是安慰他自己。不过他顿了顿，还是闷闷吐出心中所想：“但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件事。”

廖刚和许向心向步重华投向探究的目光。

步重华眉头紧紧压着眼眶，半晌才低沉道：“雨季要来了，你们说他还会再次作案吗？”

两人顿时悚然色变。

现在所有人的希望都压在了骷髅面具着一条线索上，可好运并没能眷顾刑侦支队。

各个乡镇派出所都没有关于坟墓被盗掘的警情，殡仪馆跟火葬场的尸体火化记录也都对的上。各大医院和人体模型厂家被挨个约谈，反馈回来的消息非常不乐观，骷髅头盔的来路完全摸不到任何线索。

而技术队再三筛查，确认现场铲回来的那层泥土里不存在凶手的任何痕迹。法医甚至重新对尸体进行了全面解剖和电子摄影，没发现关于凶器的更多特征，也没找到凶手的潜血指纹或dna。

发生在暴风雨夜的五零二骷髅案，仿佛真如何星星所说，腐尸从冥河中爬出，杀了一名凑巧路过的无辜少女，然后跳回阴间，从此再也不见了踪迹。

这案子还能从哪里下手呢？

谁又会是严沐冰和年小萍之后的又一不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