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也是程序吗。
顾生一直到上了楼被塞了解酒糖都没想通该怎么讲。
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似乎好像是把自己对爱情的心动藏在自己设定的程序后面，似乎无法死搬硬套的满足算法的设定的爱情都无法打动他。
但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是没有心动，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和那个女生是朋友，甚至他们在学校的工作上配合算是默契。
但他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从小到大他主动接近的人只有陈尘一个，即使是对别人很温柔，即使是他今天见到他们俩的第一句话还是好久不见。
还是不喜欢。
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他的程序空有一个固定的外壳，没有衡量标准没有数据和内容。
他无意识的把糖含在嘴里，不经意抬头瞟到在自己面前站着的，拿着水杯的人。
他盯着自己看，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
那里面好像有数不清的情绪，他心跳漏半拍。
“陈尘。”似乎是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对方也似乎被吓了一跳。
他想，自己一定是喝醉酒了，也的确是喝的挺多，他居然在面前这小朋友眼睛里看到一抹和那个短裙女生类似的感情。
陈尘差点摔了杯子。
故作镇静走到他边上就被他捏住一根手指。
捏的不重，就像一只小狗勾叼住主人的衣角，他睁大眼睛往上想抓住他的眼神：“小尘，为什么要问……”
陈尘握着杯子的手指缩了一下：“……就是，问一下，毕竟研一了你也没……”
顾生打断他：“没谈过恋爱吗？”
不等陈尘点头他就继续说：“不对，小尘。你在生气。”
他很认真的重复一遍：“你在生气，或者说，你在赌气。你不开心。很久之前就在。”
他捏他手指的力气放的大了一些：“是不是。”
陈尘没回答他。
他大概醉了，陈尘想，话变多了，虽然也没有很多，但是自从他们俩高中分开过之后，这人就不像这样和他说话了，只有在微信里偶尔会这样发消息。
“你也没有谈过恋爱啊。”顾生低了头，“什么叫喜欢？”
陈尘看着他，心想，他大概真的很迷惑。
“我和她做朋友很好啊，”他轻轻摇了摇他的手，“为什么要喜欢我……”
陈尘心说，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
他喃喃：“表白之后就没办法像之前一样的，不可能，为什么觉得我要喜欢呢，她的朋友，还有，还有小尘……”
陈尘啊了一声，有点无语想自己不就让他们坐了一路吗怎么就觉得他应该要喜欢她啊。
这男的是不是仗着自己喝酒在撒娇啊。
他有点想甩开他哥走人，纯属是在他心里插刀啊，表白之后两个人的相处状态，是没办法恢复的，陈尘想，就算是他们俩，也不可能的。
醉酒的人语言逻辑不清晰，这个问题念叨一会儿又回过去说陈尘是不是不开心。
陈尘本来也没有很开心，这人说了一段话也没一句好的，刚想敷衍下说没有没有，顾生忽然停了话音顺着那只手指握住他整只手。
“……”他在抖，顾生又握的重了一点，为什么要抖啊，他茫茫然想，却又有一个隐隐的自己也不清晰的答案，“小尘，从我高三开始，你就不爱和我说话了，为什么。”
明明知道这人还半醉半醒，但这句问话打碎了陈尘伪装的很好的那层保护罩。
为什么三个字恍若一支利箭让陈尘一下子陷入慌乱。
他以为的装的很好，其实只是这人在好心的没有揭穿。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挣脱，落荒而逃。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件事总归也没有打乱些什么，顾生有没有忘记也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毕竟他也很会装。
按部就班上学，他们项目也进行到尾声。
他上着课呢收到顾生的微信。
问他去不去一起聚餐，他们项目结束了。
等下课他回复：
［我不去了。］
没有解释。
陈尘按灭手机。
如果说那天晚上那两个学姐既是他对顾生感情的导火线又是顾生对他怀疑的前奏，那短发学姐就是融化他第一道防线的火。
他没有办法真的做到熟视无睹。
好在他班主任凑巧有点事想找他帮忙，自己设计的服装想让他当个模特。
他应下跟着去拍照然后和自己老师吃了日料。
班主任问他需不需要自己牵头帮他介绍个实习公司，陈尘原先有个投过简历的虽然面试效果不错但是还没通知，想着也行就也答应。
回到家看了发过来的内容是顾爸爸的公司哑然失笑，谢过班主任条件反射要点开顾生的微信。
没打几个字又删除尽，忙两个小时也就只能在两个小时之内顾不上思考别的烦恼。
素描早画厌了漫无目的拿了只毛笔沾墨尝试没什么经验的国画。
黑色在宣纸上染开，他盯着线条的因为他的手足无措被破坏。
不知道怎么办，他想，不知道啊。他画过水彩水粉油画素描。但他没画过国画，或者说只听了两节课的艺术鉴赏。
就像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所以就算他知道所有的代码也无济于事。
是吗。
陈尘把被一出晕开的墨迹毁掉的画揉成一团，再怎么想别的事情他都没办法让自己忘掉短发学姐的约定。
再怎么假装不在意他都没办法想象有一天顾生有了一个伴侣。
他把笔丢在洗笔的水桶里，溅上来的被稀释过的黑色墨水又落回桶里。
他想，为什么现在自己那么烦躁啊，不能清醒一点冷静一点吗，就算那个人谈了恋爱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他没有谈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吧。
在生什么气，他闭上眼睛靠着椅子上。
就算顾生不再理你不再关心你，你也没资格生气吧。
陈尘被二十五度的空调吹的有点冷，但他不想睁眼，闭着眼睛可以逃避好多东西。
再多逃避五秒吧，陈尘想。
顾生的事情和他已经没关系啦，不是已经，是原本就没关系。
五。
顾生小时候陪着自己是善良是好心，现在陪着自己是亲情。
四。
不该听顾生身边的学长学姐乱说话，就算是顾生对他很好，这也只是兄弟之间的关心。
三。
他应该。
二。
会喜欢那个短发学姐的吧。
一。
咔哒——
门口的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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