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一通祝酒，一通庆贺，其后就是各献寿礼了。众大臣和皇子公主们各花心思，或珍贵，或新奇，或美不胜收，或闻所未闻。

裕昌依旧随着汝阳王世子夫妇向宣皇后献上贺礼，卫勉瞧她今日身上穿着一袭姜黄衣裙，将她的大气妩媚，展现得淋漓尽致。唇红齿白，双眸潋滟出清冷的光芒。她随着汝阳王世子夫妇行礼贺寿，面对众人探究的神情，却宁静如深水，波澜不惊，连簪子上垂下的银链流苏，亦只是随着脚步细巧地晃动，半点规矩不错

卫勉饮了一口酒，再看宣皇后身边的那位女官。忽然明白他早前从这位程女官身上察觉出的莫名违和感从何而来，她是一袭鹅黄色衣裙，乌黑长发盘成叠云双鬓，发簪大小宝石花钿。这样看程女官也是素雅端庄，可她本人柔弱可怜的模样，骨子喜欢华丽耀目，高人一等。所以衣着素淡简朴，她却带金累丝镶珠石香囊，名贵宝石花钿，显得十分不伦不类。卫勉想她大概是为了讨某些人欢心，所以仿照那些人喜欢的模样穿着。可惜人家多年养成的气度，岂是她一朝一夕可以学成的。

太子夫妇走到正中央行礼，随后有宦者抬着一小案台走进来，打开一看是一对尺余高的玉麒麟，通体润白，晶莹剔透。

太子恭敬道“母后，此乃玉麒麟一对，乃是我们在西域寻得，寓意着好事成双，孩儿祝愿母后福寿延年。”

宣皇后本就不在意这些贺礼，她看中的是儿女们的心意，不论礼物的贵重，见太子有心，宣皇后满意的笑了。文帝也捻须笑道“极好，极好”

太子妃恭声道“贺母后，年岁更替，顺意长寿”

“好好”宣皇后感觉自从卫太后开导过太子妃以后，太子妃明显比以前平心静气不少，虽然对骆美人依旧态度不好，但在其他人事并无错漏，甚至比以前更加平和了。她高兴于太子妃的转变，也乐得给太子夫妇脸面，柔声道：“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快起来吧。”她看向程少商轻声道“少商，与太子储妃添酒”

“是”程少商应下，等到太子夫妇回到座位，才款款下阶，与太子夫妇添酒。程少商享受着众人的注目，浑然不觉，早有人盯上她的容色，眼前只余下她的倩影，浑然忘记喝酒与谈笑。

越舒禹“啧啧”两声，摸着下巴。心想绝色啊，一双含着水光的杏眼，外加一张娇艳柔弱的脸，身上穿着鹅黄色衣裙，水蓝腰带系住盈盈一握的纤腰，显得她的身材纤如柔柳，惹人一揽怀中怜爱把玩。越舒禹的视线随着程少商的随之而动，突然他感到胳膊上一股剧痛，脊背上仿佛有一阵寒流扫过，他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到恨不得杀人的小越侯身上。

小越侯横眉倒蹙，恶狠狠地道“把皮绷紧了，你要敢在这，惹出什么风流韵事，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越舒禹头皮发麻，他深知小越侯说的不是玩笑话。家里的两位伯父一有空就找自己，再三嘱咐要好好念书，好好做人。话里话外都是他即将要做驸马了，不能惹出事情让文帝失了面子，让越妃难堪。这种情况下，越舒禹不得不少喝酒少作乐。

“我知道的，阿父”他磕磕巴巴的朝小越侯保证，道

小越侯冷哼一声，示意他把眼睛放在该放的地方。小越侯固然不喜欢五公主，觉得她这不好那不好，但五公主毕竟是文帝的女儿。如果越舒禹在宫中惹出事情，那么就是打文帝的脸，让越妃面上无光，自家更要倒霉。所以小越侯不得不出手管教。

越舒禹听小越侯话音中的冷意，知道不是说的玩，这才正经端坐，收了旖旎心思。

二皇子夫妇送的是一套精致头面，整整一套用金子和红宝石还有各类宝石打造而成。程少商看了一眼，这重量皇后要是一整套上身，估计连道走不动。而且皇后不喜艳丽奢华，这套头面就是压箱底。

二皇子妃也知道宣皇后不喜这些，但二皇子执意要送，说送别的也不一定能送到宣皇后心里，不如就送贵重的，挑不出毛病就行。二皇子话中多是按规矩办，不出错最重要的语气，让二皇子妃颇感无奈，好好的母子结果变成了这样。不过她再想想这事，也是宣皇后自己招的。二皇子被关期间，卫太后给恩典许她出门，又时常派人来看望，自不必说。大公主五公主她们也会送东西。三四五皇子那一边虽没多少交际，但人家也是按月送点东西来尽尽心。反倒是二皇子的亲阿母，亲大兄，不闻不问。二皇子妃想到这些也就不敢和二皇子硬顶，只能由着他去了。

大公主夫妇的贺礼也十分贵重，一尊白玉镂纹高脚酒杯——可惜皇后日常不饮酒；一件薄如蝉翼的单素纱衣——可惜皇后畏寒不畏暑，大夏天都能穿牢整套曲裾深衣，倒是文帝怕热的很。程少商皱了皱眉，一个两个的送东西怎么都不会送点皇后喜欢的。她斜眼一瞥，越妃正低着头扮老实，看不见表情；文帝没注意此中细节，于是满脸笑容的夸奖长女和女婿费心；宣皇后淡淡笑了下，具程少商看其中不乏自嘲之意。

此时跪在下首谢恩的大公主夫妇自然也看出宣皇后的自嘲，大驸马觉得宣皇后太直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何要在面上带出来。又觉还是自家不好，东西没送到点子上，才引得宣皇后不喜。于是他悄悄拉了拉大公主的衣袖示意她说几句祝福的话，让宣皇后高兴高兴。可大公主只自顾自的笑着谢文帝赞赏，很多年前她就看透宣皇后和文帝的嘴脸，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至于真心孝敬，她还不如孝敬卫太后呢，起码卫太后豁出去替五公主筹谋，有付出有回报。她起身与大驸马一同回到座位上，望着面露担忧之色的大驸马，举杯朝他浅笑，然后一饮而尽。抬头饮酒的那刻，她同样咽下多年酸楚。要是有人替她筹谋着想，她未必会嫁给大驸马。她年少时也朦胧喜欢过一个人，但那时在打仗，有今天没明天，也就没影了。她听文帝和宣皇后的话，嫁给大驸马。乖乖做了他们想让自己做的一切，可真到她遇到难事的时候，文帝碍于朝局不能帮，宣皇后又翻来覆去劝自己忍耐，劝自己贤良。可笑她只是希望父母撑腰，让她自在一些而已。不成想宣皇后和文帝一点也看不见。

五公主送的是碧玺珠手串，由十八颗浅粉色碧玺珠穿成，上面系着极为繁复精巧的金丝如意结，活动的绳结是两边各系一颗珍珠做装饰，下垂红色丝绦，十分的精致。

宣皇后欢喜不已，她觉得五公主定是回转过来了。于是命人拿了上来，当场系在手腕上，左右端详，“小五送的极好，我很喜欢”

一旁的大公主叹息一声，天地良心，小五这是没法子不来，不然她肯定不会出现，至于礼物，那也是贵重就好；大驸马却看帝后满脸喜爱之情，比之前受礼时真心多了，顿觉还是五公主受宠，虽说大公主和五公主关系不错，但日后还要多联系才行。

五公主听了宣皇后的话，却只淡淡一笑，“母后喜欢就好”

文帝看五公主的神色淡淡，有心转圜，笑道：“有心，小五送的礼物有心。所以皇后喜欢”

宣皇后眼中带笑，“陛下说的极是，小五是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来年就能出嫁了”文帝举杯朝小越侯道“爱卿来年你也要有儿媳了”

越妃想张嘴却忍了下来，她自觉文帝不该当众说这话。但文帝未曾指名道姓已经是顾忌五公主的感受。五公主微微一怔，微笑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心中有数的众人看向五公主的目光中多是惋惜，越舒禹确实配不上五公主。

小越侯斜瞅了眼五公主，心里十万分的不愿意，但当着文帝的面，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举杯恭谨行礼，“臣借陛下金言，若得佳媳，定尊之，敬之”说完一口饮罢

文帝哈哈大笑，朝宣皇后举杯。宣皇后目光眷恋如绵，迢迢不绝。与他会心一笑，举起面前酒杯仰头饮下。

五公主的僵硬和不甘，似乎从未被上座二人发现。她缓缓退下，默然不语。

三皇子以下的越妃一脉所敬献的寿礼大多中规中矩，只有二公主夫妇颇有新意，呈上一副真人大小的画像——乃宣皇后翩然起舞之姿，惟妙惟肖，纯用工笔细描，连裙边的绣花都清晰可见，足足花去了夫妇俩数月之功。让帝后二人夸耀不已。五皇子送的也是不出错就行，只有轮到霍不疑时，他敬献的是一卷陈旧的竹简，宣皇后翻开一看，顿时泪意上涌——原来这是宣太公当年的手稿。宣太公性喜诗文，常将自己所著之文赠与好友，而非敝帚自珍，是以宣家反而未存多少文卷。之后就是多年的烽火战乱，宣太公的手卷早不得寻了，如今却被霍不疑不知如何找到了。文帝见宣皇后又惊又喜的模样，深觉养子给自己长脸，办什么都妥善熨帖，合心合意。他笑道“子晟有心了，甚好甚好”

霍不疑恭敬出声“臣愿皇后得宣太公保佑，事事顺遂”

文帝看着拭泪的宣皇后，转头对霍不疑，道“好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来年你和裕昌给霍兄添个孙儿，朕也对的起太后的嘱托了。”霍不疑心神一震，直直看向文帝，文帝目光柔和，慈爱的道“你要好好待裕昌，像你阿父待你阿母那样”

话音落，裕昌就明白事成定局。众人也都明白文帝的意思，霍不疑的婚事终于落下帷幕。

文帝等着霍不疑谢恩，但霍不疑笑看着裕昌，汝阳王世子大约也懂了，于是朝裕昌扬扬头，裕昌颔首，才出列跪在霍不疑身旁，与他一同谢恩。只是裕昌起身打算回到原席，被霍不疑握住手，往他的席位上去。文帝挑了挑眉，实在没眼看。但还是示意岑安知，给霍不疑席位上添碗箸，坐具。汝阳王世子妃当场就要跳起来，裕昌还没嫁给他呢，怎么能把人往他的席位上拉。汝阳王世子眼疾手快急忙拉住她，然后拼命给她使眼色。汝阳王世子妃气的给了汝阳王世子好几下以后，平静下来。才笑着和道贺的贵妇人们交际。

裕昌被拉到霍不疑的席位上，刚坐下就听五皇子调侃道“我以后是喊十一阿兄姊夫呢，还是喊阿姊你十一姒妇啊”

裕昌手指曲起，往五皇子头上一敲，“喊什么，你都是小的那个”

五皇子摸摸头，小声嘟囔着，“阿姊好凶啊，十一阿兄日后肯定倒霉。”

他说的这话，被裕昌听见，她撸起袖子，就要拧五皇子的耳边。五皇子急忙躲在四皇子身后，“四皇兄快救我”

四皇子拦住裕昌，笑道“阿姊饶命，老五不敢了”又朝霍不疑道“十一阿兄你好歹管管你新妇”

霍不疑粲然一笑“我听我新妇的”他歪头看向裕昌“可要打他，我制住他，你动手”

五皇子“啊”了一声，挠头苦笑，“万万没想到，十一阿兄是个胆小鬼，居然怕新妇”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位公主都笑了，大公主指着五皇子道“子晟还不快快制住他，给你新妇出气”

“大公主”裕昌嗔道“你怎么也拿我玩笑”

几位公主笑作一团，皇子妃们也掩唇轻笑。霍不疑揽过裕昌的肩膀，凑近在她耳边，“并非玩笑，我确实畏妻如虎”

他的唇似有似无的蹭过裕昌的耳垂，她面颊浮起一片淡淡的红霞。裕昌拧了一下霍不疑的胳膊， “别闹，这是在宫里”

霍不疑笑着放开裕昌，转而握住她的手摩挲着。裕昌扯不开，只好随他去了。她转过身子还是跟几位公主皇子妃玩笑说话。

此时一道冰冷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程少商明白她彻底没戏了，霍不疑与老女人的婚事板上钉钉。她不甘心凭什么，她哪里不如那个老女人，二十好几了，过几年脸皮子都要耷拉在地上，霍不疑喜欢她干什么。她手心被指甲掐出红痕，也抵御不了心中的不甘和委屈。一个只靠和霍不疑多认识几年，就拿捏住他的老女人，也敢敢挡她的路，跟她争东西。她握住腰间所配的金累丝镶珠石香囊，这是她休沐出宫时，在医馆里买的。要不要用，程少商迟疑不定。但她在睃了一眼帝后微笑的面庞，心里又下定了决心。

她朝身旁的翟媪，悄声道“翟媪，我去准备点心”

翟媪微微蹙眉，柔声道“这有什么重要的，何必亲自去看”

程少商曼声道“这道酒酿汤圆皇后最喜欢，庖厨头一次在这种场合做，我去瞧瞧也好放心。”

翟媪一听，舒展了眉头，程少商对皇后最是细心，而且这样的场合也需时常看看，不能有什么纰漏。于是她浅笑道“那你去吧，我在这”

程少商缓步退出，翟媪却在她身后浅叹一声，可惜十一郎心里眼里只有郡主一人，不然少商若是能入府，凭她的姿容品行，定能得到十一郎欢心，与郡主平分秋色，皇后也能放心了。

作者小越侯世子馋程少商美貌这段不是恶趣味，是原著灵感。原著中五皇子带着程少商去见世家子弟，那些人就垂涎程少商，但一听五皇子说程少商是霍不疑的未婚妻都害怕了。所以萧元漪在原著中对程少商的管教是很道理的。一个漂亮但没有权势的人，很容易被其他有权势的人觊觎。娶回家当妾已经是好结局了，被玩弄就更惨了。这个现实中也是一样，好看的人总会被人纠缠。古代更不会例外了。原著大公主找过面首，所以我想她和大驸马夫妻关系未必很好，只是过得去而已，所以自由发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