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神探大战

关上了方礼信办公室的大门他们一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即使再知道这样的沉默不是办法，唐如薇也无法立刻出声像是质问疑犯一般去质问方礼信，只是颤颤巍巍的握着他的手定睛看着他脸上的伤口。

　　在大巴上是他死死的护着自己，众人偏执，长刀霍霍，可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即使方礼信对不起所有人，可他对自己一直没得挑剔的。

　　或许他憎恨世人，独独除了唐如薇他给予温柔与庇护。

　　如方礼信婚时说的，她对于自己是美好的万物于一身，除了她，方礼信看不见其他的。

　　伸手想去轻抚却又怕弄疼了他，唐如薇怎么可能会舍得去伤害她向上帝一次又一次的祈祷希望一生顺遂的人，她该如何抉择。

方礼信“时间紧迫，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欧阳可等不了这么久。”

　　最后一句话像是胁迫。

　　方礼信故意不去看唐如薇，她的目光太过温热几乎会灼伤到自己，面容冷峻，语气也变得更加冷淡，似乎已经装累了，又或者对着唐如薇，他再精彩的表演也显得苍白。

　　事已至此只可破釜沉舟，方礼信从来没有想过暂停自己策划多年的盛举。

　　即使，即使真的有过一瞬间的念头，他也不会承认的。

　　方礼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遇见唐如薇，让她成了那个控住不住的变数，一开始她和那些女人分明没有什么不同，方礼信清楚的记得想杀她时的冲动，想束缚着她的躁动，他的手几乎可以掐断她纤细的颈部。

　　可到了后面杀戮感渐渐被融化，变成连轻吻她也小心翼翼的期盼她的答应，变成了怕唐如薇受到一丝的伤害，清楚的知道这是他的妻子，爱人，和其他人并不一样，鬼使神差的与她步入婚姻的殿堂，甚至满足的不得了。

　　接受她塑造了自己示于人前的一半人形，让它完整。

　　即使只有一半，也因为她的存在得以真正的完整。

唐如薇“我只是在想我怎么会笨成这个样子，你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我却真的误以为你真的可以那么看开，这么温暖。”

唐如薇“如果...如果我早些的知道，早些的了解你心中的担子，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唐如薇“阿信，你有我，有小风还有风铃，你不要走向这条路好不好，你想想我，想想我们的家。”

　　手在颤抖眼泪在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冰凉凉的掉在他的手上，这些天她掉了太多的眼泪，比前半生加起来都多。

　　方礼信想把它们吻尽，也该是吻不完的吧。

　　唐如薇把他的手牢牢抓紧，仿佛这样自己就不会失去他了，方礼信也不会义无反顾的往那个回不了头的方向去。

　　他当然能感受的到唐如薇在挽留自己，用尽一切力量去挽留自己，灼人的眼泪，恳切的陈词，难以挣扎的力度，全都出自他捧在手上许多年的人。

　　即使到这个时候她还在找借口为自己的作为辩驳。

　　一切与她无关，造成这一切的人早就死了。

　　唐如薇误以为眼中闪烁的一切，那是动容，她再一次的在方礼信的眼中看见了愧疚，在她眼底那就是希望。

唐如薇“阿信，当我求你，拜托你收手吧，放过他们吧，让一切的事情都不要变成无法挽回的地步。”

唐如薇“阿丽跟家柱他们最听你的话了，还有欧阳，这么多年，他真的帮了我们很多，他和师姐是我们最好的朋友，陈仪也已经遭受了她本不该承担的，再来一次这样的打击，她会死的，我求求你。”

唐如薇“老公，放过他们，收手吧，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即使是最坏的结果，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的，我们是夫妻，我一定会陪你一起承担的。”

　　她有这个决心陪着他一起承担，未知的，可怖的。

　　方礼信看着她的脸双手抚着她的面，一点一点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眼睛却变得冷漠，没有半分温度，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绝顶好笑的话，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好看的眉眼中带着疯狂。

方礼信“一起承担，你也太天真了，老婆。”

　　握住她消瘦的下颌手紧了紧，一步一步的将她逼到后退。

及时到这个境地，他低声喊老婆时依旧动人。

方礼信“我天生就是个怪物，正如那个男人死之前说过的，我身上流着他和那个疯女人的血，我是他们的传承者。回头，你要我怎么回头，我回头不也是在恨里吗。”

方礼信“好在我现在已经是众人眼中的天才，神探了，我为什么要回头，往前去你就断定我会输吗。”

　　方礼信嘶吼着却依旧在唐如薇要撞到墙角的时候，伸出手臂为她垫在她的脑袋后边。

方礼信“你以为我真的爱过你吗，你太看得起自己，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可能懂得什么是爱，不过是为了让我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罢了，唐如薇我没有真心，我没有心。”

方礼信“每天早上我睁开眼睛想起的都是那个女人的咒骂，她说我是杂种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我这辈子都会背负着诅咒活着，只要想到他们对我的作为，我就会忍不住效仿他们，我克制不住自己...我也是个疯子。”

方礼信“这是我最盛大的一场杰作，会载入港史，会让人想到就害怕，为此疯狂，这就是成功。”

方礼信“我告诉你，我永远无法真正的融入正常的人群，我只有看见更多的苦痛，哀嚎，我才能觉得自己不是异类，或许也是一个和大家一样的正常人。”

　　他眼底的红晕更深了起来，几乎要破碎的可怜模样。

　　方礼信试图亲手打碎唐如薇在心底为自己立的神像，看着她的心崩塌成一片废墟，一片狼藉，往她血淋淋的心房递上了一刀又一刀。

　　可落入她的耳朵里唐如薇听见了方礼信的煎熬，他每一天都会因为过去的事情煎熬，他在挣扎也无措。

方礼信“松开。”

　　强忍住眼中的泪不让它落下，那是一种让方礼信自觉可笑的情绪，目光凌厉的像是刀锋，看着她依旧不愿意放开的手。

方礼信“我让你松开。”

　　狠狠愤然道。

　　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铐将她与椅子牢牢的拷在一起。

唐如薇“阿信？”

方礼信“你可以呼救，也可以亲自告诉所有的人，我是魔警，我是屠夫，是一手策划这些残害同僚的人，你可以亲手毁了这一切，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人生。”

方礼信”老婆。”

　　是自信唐如薇不会把这一切说出去，还是甘愿亲手瓦解这一切的人是她，方礼信说不上来，只是也单膝跪在了她身前，看着她复杂的神情，仍旧在她光洁的额间落下了一个吻。

方礼信“别再出去了，别再跟着这桩案子了。”

眼中似乎一瞬间恢复了清明，他俯身在神女面前，似乎也能洗涤一丝他罪恶的灵魂。

唐如薇“放过他们，阿信。”

唐如薇“放了他们吧。”

　　可方礼信只是平静的望着唐如薇，像是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

唐如薇“我真的会恨你的，方礼信。”

　　看她颤抖的蜷缩成一团，像是被雨淋湿的猫一般。

　　方礼信垂首勾起唇角笑了笑，想起了家里那只找到机会，总是赖在他们怀里的风铃。

　　原本和他一样是在路边被抛弃的垃圾，好在，它有了个家，还有一个唐如薇，这么爱护它。

　　恨吧，他相信唐如薇总是有爱的，总比和他一样陷入麻木疯狂好。

　　方礼信没有回话，也真的没有再回头，轻叩作响的手铐声仍在耳边回荡，他彻底的合上了门，一切清静，除了她眼中的绝望，她身上的味道余温还在。

　　低头看着手上的手铐，费力的挣扎着，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直到方礼信离开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他身上也有一直以来未曾解脱的镣铐，锁在心中，一日一日的烧灼着他的心脏。

　　她的手铐是一时的，他的镣铐却是跟了他半生的。

　　今晚，成功与否，他不在乎。

　　他误以为只要毁灭了一切，便能有真正的自由。

　　是否与之共坠，他也不在乎。

　　这一刻唐如薇才知道方礼信是真的生病了，可他们同床共枕多年，她也直到今天才清楚的了解到。

　　方礼信回到了大厅眼底有深深的悲戚，周围的同事都觉得这是方sir为欧阳长官担心，心中对于方礼信的敬佩便更深了一寸，如今他是整个O记的定心丸。

方礼信“a组追查消息来源，b组通知网络作案科，锁定ip，c组检查防火墙。”

　　全组上下听着方礼信的号召，回答声只有整齐划一的yes，sir。

　　阿凌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着正发布施令的方礼信。

　　“方sir，如薇姐被李俊那个疯子带走了，他手上还抢了枪，伤了我们两个警员，跑去了停车场。”

　　方礼信想都没想跟着阿凌一齐飞奔下去，留给他们的只有被车撞坏的车拦，还有飞驰而过的轿车，直到再也追不上他们，方礼信这才想起自己的车钥匙就放在办公室的的桌子上。

　　“怎么办李俊那个疯子，会做出事情来啊，方sir？！”

　　看着乱成一团的阿凌，方礼信想到了唐如薇的恳求，一遍一遍的恳求。

方礼信“你回到西九待命，现在的情况过于复杂了，通知飞虎队，阿薇不希望你出事。”

　　阿凌的眼中闪过挣扎。

　　“是，方sir。”

　　手机有简讯传来，方礼信抬起手机，界面上是唐如薇笑成花的脸，捧着一杯香醇的咖啡，这一刻被方礼信拍摄下来，最平常的一天如今成了奢望。

　　——如果那是你非奔赴不可的战场，那我陪你一起。

　　愚蠢。

　　愚蠢到让方礼信抓狂，她分明可以置身事外的。

　　将手机狠狠地砸向的地面，阿凌的身子也跟着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