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神探大战

唐如薇发颤的看着倒在血泊上的方礼信，他的身子被绑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道受到了多少的伤，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面前举着刀的卢江也并没有让她后退。

　　不知道是谁说过，唐如薇很像是她的父亲，或许正如此刻临危的勇气。

唐如薇“你给我住手。”

　　面对着恶人手上的镰刀她狠狠的将卢江撞开，来警队的这些天还没有拿到配着的枪，唐如薇却知道不能再让这个人再靠近方礼信了，看着浑身是血的方礼信，她尽量的想解开绑住他手的麻绳。

　　卢江是个十足的疯子，反应过来之后将厨房里的东西尽数冲着唐如薇砸去，下意识的护住了方礼信的头，将他护在了怀里。

　　少女身上纯净的沐浴露香不由分说的钻进了方礼信的鼻尖，柔软的肌肤让他的骨头都僵硬的不能弹动起来，或许他从未想到有一个人愿意这样把自己护在怀里。

　　当年在母兄的手下苦苦哀求，希望获得一条生路的小男孩，第一次在冰冷的地板上被人环抱着，感受着来自人的温热与炙热。

　　这是一种保护。

　　不可克制的闷声着，硬物砸在骨肉上的声音总是让方礼信很熟悉，可熟悉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在他的身上，唐如薇的鼻尖有些红可眼睛却越发坚定。

方礼信“放开，唐如薇。”

　　方礼信虽然这样的说着可握着她的衣襟却攥的更加的紧，他的灵魂在两边拉扯着，一方面希望唐如薇能够和自己共同沉沦，另一方面，他冠冕堂皇的人形却让他快些逃跑。

　　面慈心善的，似乎真的希望她跑的越快越好。

　　反复拉扯着互相较劲，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情感，却渐渐的松下了自己的手。

唐如薇“师傅，我会带你，走出去的，我一定会带你...走出去的。”

　　她的呼吸声渐渐变粗疼痛让她的眉头扭曲起来，可唐如薇总是带着一些倔强，一些方礼信从未涉猎过的真诚。

欧阳剑——“警号96790唐如薇，收到回声。”

　　bb机里传来讯号声，却转而被卢江连踩带砸的毁了个粉碎，他狠狠的扯住了唐如薇的头发，举着手中的刀，迫不及待的割下她的头颅，死死的捏着她的颈部，欣赏的看着她涨红的脸。

　　“好，今天要死，你们就死在一起。”

　　剧烈的挣扎之下唐如薇感受到了冰冷的刀刃游走在自己的耳后，有一种慢慢消磨的窒息感，雪白的皮肤渗出的血像是玛瑙一样圆润滚烫。

　　方礼信借着怀中的小刀，快准狠的割裂了捆绑在自己手上的麻绳，动作迅速，狠狠的朝卢江扑去，卢江因为这一冲击松了手，唐如薇才得以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呼气。

　　“随身带刀，你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警察，骨子到底是警察还是恶犯。”

　　跌撞在了灶台下，眼见着卢江拿起了刀要朝方礼信刺去。

　　——“砰砰砰。”

　　三声枪响应声而落，血液喷射在唐如薇的眼前，抬起头看见了空洞了血窟窿，这一次来到这里的是执枪的欧阳。

　　唐如薇伸手扶住了方礼信，见他浑身是伤却浑然不在意似的抬起了手腕看着滴答行走的时针。

方礼信“72小时内，侦破...”

　　身心俱疲方礼信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正如卢江所说，随身带着刀，是他故意的。

　　最后听到的是唐如薇高喊着叫救护车，她手上温热的血液，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她的，或是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卢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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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人死后又漂浮在空中回顾起自己的前半生，可笑黑暗的前半生，阴暗的就像是上一世，方礼信清楚自己是从地狱里生长出的人，无论怎样都无法洗脱它曾经带给自己的一切。

　　拖着身子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破旧不堪的家，蹲在门口的孩子一个人仰望着漆黑的夜空，不见星碎不见光明如他昏暗的人生，脸上尚且留着淤青，青一块紫一块，实在是说不上是多好看。

　　夏日的蚊虫周旋在他的身侧，不堪其扰后，被之快准狠的拍死随意掸开。

　　他这昏暗的人生阿，破旧不堪，甚至难以修补。

　　那是尚且在幼年的自己，方礼信轻手轻脚的坐在了他的身边，静默无言。

方礼信“以后会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绝望中的哀鸣，当时的方礼信总觉得破晓也不是光明，他这样绝望的人生无法等来光明。

方礼信“不会自己变好的，我们总要自己去做一些改变。”

　　怀中的小刀转而变成了瘾君子的针筒，诱捕猎物的器具，他亲手递给了面前伤痕累累的小男孩，像是一场恶的交接，背对着街灯满怀仪式感。

　　多年以后，他仍旧没有一刻后悔过自己的决定，总有些牢笼是要自己挣破的。

　　眼前的小男孩流露出了笑意，跑着跑着变成了十六岁的方礼信，依旧瘦弱苍白可他确实已经成为了一位少年人。

　　那时候的他也逐渐接触了人群，流露出的笑意有些笨拙，却足以能哄骗过愚昧的行人，模样清瘦高挑，窗外是疾风雷雨，忽明忽暗的闪电在天际劈开了一条路。

　　门外的母亲在哭喊，一下一下的拍着门，是绝望的哭喊声。

　　所以，你终于可以明白这种绝望了吗。

　　“阿信，阿信。”

　　方礼信用身子抵着门捂着耳朵连身子都在颤抖，他听见了钝器扎入身体的声音，从呜咽化作了无声，方礼信到现在还记得住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跟你那个死鬼爸爸，始终还是一个德行。”

　　“我早就该，掐死你，掐死你。”

　　“阿信。”

　　是吗。

　　时针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只听得到雨声，瘾君子回过神后仓皇而逃，方礼信这也才打开门。

　　可惜，你再也没有掐死我的机会了。

　　方礼信屈下了身子将自己埋在了母亲的身体里，伸手合上了她的双目，女人的面容变得平和起来，她再也不会伤害自己，不再狰狞张牙舞爪，她的手里藏着几颗买回来的糖，五彩斑斓的糖纸灼伤了方礼信的眼睛。

　　伸手拿过了廉价的糖果，剥开了一颗丢进了嘴里，碎的四分五裂，方礼信觉得牙疼。

方礼信“多谢妈咪。”

　　可这一点点的甜，充斥着劣质糖精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这根本不能掩盖他心中的苦涩，还有早就如同烙印的伤口。

　　方礼信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一切，他不想承认这个眼中含泪的人是自己，回忆起这一切的时候，分明他的脑海里只有快乐和狂热，他一遍一遍的回忆，从而得到充实和满足感。

　　眼中的泪。

　　是解脱的证明，他反复的告诉自己，也庆祝着自己远离苦海。

　　不。

　　还差一步。

　　身体不断下坠后，像是砸落在了副驾。

　　瘦小的少年压低了头顶的帽子，黑色的手套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寂静而偏僻的小道里，破旧的货车腾空而出，看着自己笨手笨脚的样子，方礼信恨不能挤走驾驶座的位置自己亲自上。

　　现在的他长大了，更理解在怎样的方位可以精确的碾死一个成年人。

　　口中的糖果又一次被碾碎，一同破碎的还有脑袋碎裂的声音，方礼信跳下了车，看着极快行驶而去的货车，带着狂喜还有束缚，那一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腾空的鸟。

　　自以为不会再被一切束缚了。

　　方仁义和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看着像是烂西瓜一样的脑袋，方礼信只觉得恶心，却捂着嘴大笑着。

　　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不是吗。

　　他突然发现还是需要过去的自己，笨拙莽撞，一点一点的让自己的哥哥咽下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