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新娘

“小傲乖，快坐下吃饭了。”女人的嗓音哑得几乎出不了声，一听便是由于过度嘶吼伤了嗓子。

张嘉傲放开母亲，坐在桌边，就着米饭吃起桌上的番茄炒蛋和红烧茄子。

女人无言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口一口地将所有食物都吃完，翘起一边的嘴角。这次，她连另一边的嘴角都忘了。

“小傲，快去睡觉吧，明天还得去上学。”

女人颤颤巍巍地走到沙发边，枯瘦的手颤抖着帮张嘉傲掀起被子。

张嘉傲就面无表情地脱去外衣，在沙发上躺下，由着自己的母亲替他掖好被子。

女人拉了灯，又重新踱回沙发边，蹲在张嘉傲的脸边。她开始一遍一遍地抚摸张嘉傲的脸，口中不断重复着“小傲、小傲”。而张嘉傲对此毫无反应，就像躺在那里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一具与他无关的躯壳。

夜半时分，雾气终于散去。凉风从窗外吹来，带起了窗边挂满油污的窗帘。

张嘉傲的双眼在暗夜中放出幽幽光亮。他的目光钉在一张因年代久远和泛潮而褶皱发黄的奖状上。窗外不止哪里照进来的惨白的灯光正好应在那张奖状的的名字上——张嘉傲。

在经历了世界观的刷新后，宫皓对逛集市这件事也变得兴趣了了。他像个没有感情的衣架，任由沈弋往他身上安排什么。那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的耳边回响的是沈弋“男子与男子也能成婚”的话，眼前显现的是王圣泽与那个男孩亲吻的画面。当声音和画面同时出现并且循环播放时，宫皓就感觉脑袋快要爆炸，自己离癫狂已经不远了。

那天夜里，宫皓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回到了雅玄门。但雅玄门的样子却已不再是是一种满眼肃穆的黑了。

眼前是雅玄门的正殿。“玄真殿”这一威仪的牌匾上被装饰上了成亲时才会悬挂的红绸。廊上隔几步便挂着贴着双喜的大红灯笼。宫皓没有见过别人成亲，但他依然确定整个大殿都被装饰成了成亲时才会有的样子。

眼前的一切都被红绸和红花装点着。身边都是他熟悉的雅玄门的人，他们也都红衣红袍。有生以来，宫皓还未见过这么多的红色。

宫皓只觉得脑袋发蒙，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他低头，看清楚了自己身上的衣袍，竟然是绣工精细的大红婚袍。还未及反应，宫皓的思绪就被响彻苍穹的唢呐声打断了。他抬头，却发现刚刚还在殿外的自己竟已身在殿中，而刚刚门庭若市的雅玄殿也只剩他孤身一人。

又有无数乐器加入唢呐，一同奏响着略显聒噪的喜乐。昂扬的乐调像一条毒蛇窜入宫皓的脑中，他感受不了乐曲带给他的欢愉，只有不断加重的头痛令他痛苦不堪。

宫皓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隔绝这折磨他的欢歌。突然之间，所有的声响骤然消失，就像潮水退去的沙滩，不仅一切都回归了平静，而且存在过的痕迹也被抹平。

宫皓再次抬起头时，就看见了远处一个同样一身婚服的身影向大点走来。但是太远了，他看不清楚来的样子。随着那人的走进，宫皓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就在宫皓能够看清楚来人的脸的时候，下一秒，那人就的头上就蒙上了大红的面纱。宫皓看不见那人的样子，只看清楚了那人是一身新娘子的打扮。

“这是……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