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戴整齐站在了洞口处,这次还是由黑瞎子带头进入洞中,胡老三他们跟在后面,最后面的是吴恙和胡陶。这是以防胡老三他们出现意外,将前面的人全部堵在洞中,胡老三也知晓他们这么做无可厚非,并没有异议。
胡陶看了眼她的侧脸,姣好的轮廓在昏暗的洞穴中模糊成一片虚影,那双琥珀眼眸却是亮的惊人,像是黑暗中按爪蛰伏的野兽。他心里莫名多了三分畏惧七分兴奋。
前面行走的人没有丁点儿声响,只有几只手电筒的光照来照去,这个洞穴初入时极小,越走越宽敞,直至走至中程时,这个洞穴便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在地底有这么大的洞穴还没坍塌被发现就已是奇迹了。
要知道云南这边大多数都是岩溶地貌,地下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岩洞,而每个岩洞都相互联通,相当于一个超大的地下迷宫,不小心掉下去,有人救上来便是好运,若无人,便会成为一具无人问津的白骨。
这里这么大,洞内结构却稳固,吴恙照了照墙壁,人为开凿痕迹明显,但时间太久远了,看不出是什么年代开凿的。墙壁上风蚀痕迹也很严重,这里有暗藏的通风系统。
空间大,众人四散开来察看,黑瞎子走到吴恙身边,手电筒晃了晃四周,“上次下来倒是没注意这里有这么大,这洞穴不像是天然的。”
“不是,人工开凿的,只是年代看不出来,上面侵蚀痕迹很重,再过段时间,就看不出人为痕迹了。”
黑瞎子啧啧称奇:“看样子没来错地方。”
吴恙转眼看向他,她好像还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陈乐山那群人来这无非是为了钱财,那么他呢?也是为了财吗?
胡老三那群人跑墙壁边察看,黑瞎子把他们叫回来继续赶路。
胡陶一回来嘴里就一直念念有词,说的内容吴恙也没听清。
“胡陶,你是这儿的本地人吗?”
胡陶嘴里念叨的话立刻停了,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老大途径我们村的时候,瞧我机灵便让我跟着他出去闯荡。”
吴恙看他一眼,倒是没看出什么机灵劲来,“那你怎么想着跟他干这行呢?”
“我想出来见见世面,他刚好出现了,就跟着他了呗,干一行爱一行嘛我娘教的。”胡陶满不在乎地说道。
吴恙再次看向他,一张普通到丢到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脸,身板也弱不禁风,看不到有什么特点能让陈乐山带着他,像他那样的人,手下光是机灵可不够。
走了没多久,一扇巨大石门挡在面前,石门严丝合缝,根本不是人力能推动的。
吴恙抬手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十七了,外面天快亮了,这个时间公鸡一般要开始第三遍打鸣了。
像是定时了一般,指针走到四点十八的时候,石门开始动了,缓缓打开,指针到二十时,石门半开,中间的缝隙恰好够一人通过。
吴恙站在队伍后面与打头的黑瞎子隔空对视一眼,黑瞎子笑了一下,随性又邪气,转身走入缝隙,其余人跟在后面一个一个进去。
她是最后进去的,站在入口处回头看向那个空旷寂寥无边黑暗的洞穴,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惆怅,好似进入这里后自己的生活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石门背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长到好像没有尽头,一直徘徊在黑暗中看不到终点,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人们的情绪焦躁起来,特别是胡老三,开始大声谩骂。
黑瞎子尽职尽责地带着路,其他人或多或少心里有些抱怨,但都在忍着,胡老三沉不住气,他想越过黑瞎子自己冲第一个。
“老三,别闹了!”老二一把拽住想要往前冲的老三,“你要是想死就直说,别给我们找麻烦!”
“我们一路走过来有什么危险?我跟你说,再这么磨叽下去,连口汤都喝不到!”老三被制止,心气不顺,但也稍微冷静了一点,“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拖住我们,让自己人在里面搜刮财宝!”
老二神色一顿,他说的也不无道理,黑瞎子脚步停下来,转过身拿着手电筒照他,语气微冷,“你走前面?”
老二拉住老三的胳膊,讪讪笑道:“黑爷,我们有些急躁了,主要走了这么久也没到头,兄弟们都有些耐不住。”
老三哼了一声,抱着胳膊看向一边,黑瞎子手电灯光照了照这一圈人,嗤笑一声,走到吴恙身边,“你们爱怎么走怎么走吧,爷不管了。”
老二狠狠瞪了老三一眼,走到黑瞎子面前讨好地说:“黑爷,是老三不懂事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这后面的路还要仰仗您呢。”
老二拉着老三过来道歉,黑瞎子无动于衷,把玩着手上的手电筒。老二看向一旁的吴恙,吴恙耸了耸肩,表示管不了。
老二看他们俩都不愿带路,牙都要咬碎了,就不该管他!
无人愿意打头带路,老二把老三推到前面,“自己作的孽自己受,带路!”
老三撇撇嘴,带路就带路,又没吃人的妖怪,切!
黑瞎子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队伍,低头附在吴恙耳边问道:“怎么了?”
他忽然不带路并不是因为老三的挑衅,这种角色他还看不上眼,是吴恙忽然给他打了个手势———回来。
吴恙看着漆黑的前方,眼底晦涩不明,摇了摇头,“没事,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里她从没来过,却感觉有点熟悉,这种古怪的感觉从进入石门后就一直萦绕心头。
“卧槽,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我出现幻觉了吗?快掐我一把!”
…
前面嘈杂纷纷,吴恙和黑瞎子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眼前一幕让他们惊呆了。
不再是狭长的甬道,景象豁然开朗,面前的空间无边无际,石顶上不知镶嵌了什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即使不开手电筒也能看清楚事物。
石顶距离地面大概有十层楼那么高,而他们通过的甬道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弯曲向下的,只是坡度很缓,让人感觉不到是在下坡,从地面到甬道出口,他们大概下了五十米。
他们站的位置接近石顶,出口处左侧有一条通向地面的石阶,当他们走下去后,便是深入地下将近一百米了。
而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们吃惊。
底下是一片腐朽的树林,尽管许多树都死了,但依稀可见昔日有多壮观,郁郁葱葱,遮云盖日。问题却出现了,这里是地下,为什么会有树林出现?
脚下是真实的草地的触感,并不是幻觉,那没有太阳,这些树是怎么生长的呢?吴恙看着眼前奇景,心中一个个疑惑冒了出来。
粗粝刺手,吴恙摸了摸树皮,再次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那地下有一片树林这件事更令人惊叹了。
黑瞎子也一时失语,同样震惊。胡陶呆呆地看着这片壮观的树林,嘴里喃喃着听不懂的词语。
***
石椅上红衣女子睁开眼睛,一双紫瞳犹如宝石般剔透,红唇掀起一个愉快的弧度,“他们来了。”
说着女人翻身坐了起来,雪白玉足搭在边上一晃一晃,脚边的铃铛叮铃铃地响。
“唔……好久没见人了,我去见见他们,备轿!”
“哎,慢着!他们还不值得我兴师动众,让小七抓回来见我吧。”
女人坐起来的身子又软了下去,脚翘在一边,嘴里哼着音节古怪的歌,兴致盎然地等着小七回来。
***
“这里确定是地宫?怎么看上去不像啊,南诏国会建这样的地宫吗?”
老三凑头问着老二,老二摇摇头,他已是对这蠢货失去了耐心,这里怎么看都不寻常,前路如何还未知,打头阵便是在拿命蹚路。
老二回头看了眼吴恙他们,见他们并不在意,心里鼓了一口气,站定身子说道:“两位,都到这里了,不如一起走如何?”
吴恙看都没看他,仔细观察着周围,若想在地下一百米的地方培育出一片树林,耗费的人力物力将是无法估量的,而南诏国的国力是远做不到这些的。
那么,这里是谁建造的呢?
黑瞎子也不搭理他,看看石顶看看地面看看树就是不看他,老二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额角青筋直跳。
“两位,在上面说好了合作,你们若是这个态度,那合作继续不下去了。”
吴恙这才正眼看向他,“走吧,我带头。”
黑瞎子愣了一下,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吴恙却没给他解释,推开老二自己走在了最前面。
他连忙跟了上去,低声问道:“怎么了?没事了吗?”
吴恙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人,微微摇了摇头,拿起黑瞎子的手掌,在上面写了五个字———胡陶有问题。
胡陶从进入这里便变得有些神神叨叨,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刚刚她走在后面,仔细听了几句,竟真的听出名堂来了。
他反反复复提到了“传说”、“巫族”几个字眼,再具体的就含糊不清听不清楚了,但吴恙听清楚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定要杀掉他们!”
这个“他们”不知道指的是吴恙他们,还是他口中的巫族。听到这句,吴恙心里一紧,竟真的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暂时不能正面碰上,先观察看看,我们留个后手有备无患。”
黑瞎子点头,他也有点没想到,看上去弱不拉几的人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