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方子,拿着手里沉甸甸的五十两银子,向暖第一次有了在这个时代的安全感。
五十两银子,精打细算可以过两年半,而这两年她还会挣更多的钱。这时候,向暖感觉生活有了更大的盼头。
出了酒楼,是镇上最繁华的大街。向暖知道,这条街不是她现在的消费水平可以支撑的。他人的锦衣绸缎与自己身上的粗布素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和燕希禾走着,回到了他们平时卖知了的那个地方。
比起那个繁华的街道,此处更让她心安。她不羡慕锦衣华服。吃羹咽菜不可怕,怕的是被富贵迷了双眼,失了本心。钱,是一点一点踏踏实实挣来的。
有了五十两银子,燕希禾和向暖决定改善改善家里环境。四十两他们存起来,拿出来五两给赵翠兰,另外五两则是买些日常用品。至于之前成亲借的钱,不必这一时还完,财不能外露。
这是她与燕希禾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天色还早,他们慢慢地走在熟土路上,初秋的季节不冷不热刚刚好。比起上次急着找地方卖知了,这次的向暖开始认真感受着古代的街市。
到处都有叫卖声,若非都穿着古装,就像是现代的庙会一般。
“咱们先去粮油铺子买些米面,再买几斤猪肉好不好。”
燕希禾道,虽然他努力地压制着自己话语中的欣喜,但向暖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激动。就像刚刚许掌柜给他们银子时,哪怕他面上故作镇定,但他握着自己的手,已经浸满了细汗。
银锞子,多少人一辈子没见过银锞子,更何况他们这是五十两。
“好。我还想再买些平日常用的调料。”向暖说道。
“调料?家里不是有吗?”
“的确,家里虽然有但却是最基础的调料,并且已经不多了。而且,我想看看哪里有辣子。”
“实话实说,我自认为在饭食一道还算有些天赋,我想看看,还可以做些什么饭菜改善家境。”向暖不紧不慢地说着。
燕希禾对她说自己在饭食方面有天赋是相信的。否则也不会拿着知了变成一道菜。
买了足够吃到秋收的米面,二人来到屠户家里,屠户姓朱。卖了两天知了,街上有很多人已经认识他们了。
“呦,燕兄弟和燕娘子。这是要买肉吗?”朱屠户看着二人提着米面,心知恐怕是卖知了挣得钱。
“嗯,朱大哥,买三斤猪肉。还有没有肥一些的肉。”向暖问道。这时候的人多是买肥肉,肥肉油多。
“好嘞。你们看这一块怎样。”说着从半扇猪上割下一块肥肉,拿给他们二人看。
“一斤二十文,共六十文。”
付了钱,最后就是调料铺子。调料铺子里还卖着菜种。向暖不仅买了各种调料,还买着些菠菜种子。这时候种下,过两个月就可以吃。只要储存得当,冬天就可以吃一些青菜。
就这样走着,向暖看见一间不起眼的铺子。连名字都与其它铺子不同。它没有取那些文绉绉的名字,只是简简单单地在门上挂了一面小旗,上面写着“书肆”二字。
向暖走到铺子前,停下。铺子里的人不多,只有零散几名看着穿戴并不算好的贫穷书生在挑选书籍。看他们拿的,多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书。应该是要考科举的吧。
向暖是认识古文的。在上一世国学热的浪潮下,她也喜欢上了国学文化。尤其喜欢诗词,且也练了几年软笔书法。但是现在,她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识字,就像刚刚在写方子、签合同时,她全装作自己看不懂。
“怎么了,这里是书肆。”燕希禾走上前说到。他,也带着向往。
“往日只知你识字,今日才知原来你写的字也那么好看。只是,你怎么不读书了?”
“以前读书,是爹还在,家里虽不甚富裕,每年却也有余粮。后来一位老秀才在村子里开了私塾,我去读了两年,不求做官,只要识些字不被骗就成。”燕希禾边走边说着,是对以前的回忆。
“后来爹突然出事了。花光了家里的钱财,还借了银子,可是,还是没有救回他一条命。后来,我也不读书了。”燕希禾说着,就像讲述他人的故事。以前的事,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淡。时间长了,或许以后连自己都不知,它是否真的存在过。
向暖突然害怕,是不是以后自己也会怀疑,上一世究竟是否真的存在过?
“抱歉,让你提起了伤心事。”向暖对燕希禾说。
燕父的死,向暖是知道的。村子临山,因此有很多村民会进山打猎。燕父就是在打猎时遇上了大虫,为了救一个晚辈而丧了命。
那一年,燕希禾十五岁,而燕希芊不过才3岁。
也正因如此,赵翠兰后来从不让燕希禾进山。不过燕希禾给向暖说过。“我其实偷偷跟村里的叔伯们进过山,要不然怎能养家。”
向暖从未想到,原来燕希禾离开学堂是因为这些。心中不免对燕希禾有了些怜悯。
“这有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爹现在看到我们过的很好,也会高兴的。”燕希禾故作自在地说。
“你以后可以教我识字吗?正如你说的,识字可以明理。”向暖看着燕希禾问道。
“好啊。识字一般都是从启蒙读物开始。《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这些书家里都有。”说起读书,燕希禾滔滔不绝地向向暖讲起来。
二人在路上走着,就像正在恋爱的情侣一般。
“你在这等等。”燕希禾说完,然后向前面一个摊子跑过去。
还未等向暖走过去,只见燕希禾又跑过来,手里拿着三朵绢花。一朵鹅黄色,一朵粉色,一朵青绿色。
他将那朵鹅黄色的绢花插在向暖盘着的发髻上“这朵是你的,黄色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