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楚又将窗子打开一小条缝,迎面拂来的冷风让她醒了醒神。
天色已有些阴翳。宫道上的宫人仍在扫雪,还有个掌事模样的太监催促着人干活。
她不由心头一动。
漱芳斋到御花园的拱桥上人来人往,是宫人主子最密集之处。
且更为重要的是——这是魏王下朝之后的必经之地。
魏王宫没有妃子,诸如宠妃争锋吃醋之类的事情不会发生,那么
如果她从此处不经意地出现……
遇见的贵人只会是
魏王。
千载难逢的机会。
魏王的行踪可不好得知。
宁怀楚本还思忖如何来个偶遇,这下好了,索性从御花园旁的后园池独守,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些天宁怀楚也曾向几个小宫人打听过一些消息。
比如,魏王萧见瑜出身不高,他母亲只是先魏王的后妃之一。
据闻,贤妃在生下萧见瑜之后也曾得宠过一阵子。
故而萧见瑜幼时在宫中有母妃庇佑也还算顺遂
可是等到中宫嫡子出生之后,贤妃和萧见瑜失宠于先王,境况也就随之大不如前了。
后来贤妃郁郁而终,萧见瑜处境就更加艰难。
直到他继位之后,不再受太后的狭制,才再次厚葬了生母。
或许在大雪纷飞的夜晚,年轻的帝王有时会去冷宫,在那张已然腐朽落满尘埃的小床上坐上一坐。
或歇上一整夜。
宁怀楚想着,不由在心中对萧见瑜多了几分难得的怜惜,如此看来其实萧见瑜和她某种意义上还颇有几分同病相怜。
不同的是,宁怀楚至少还有父母,有兄弟。
而萧见瑜却什么也没有
他连一个有母亲的少年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温暖可去追寻。
随即,宁怀楚不由觉得可笑
他魏王本是魏国太后棋子,最终这枚棋子掀翻棋盘,重新将天下大势定局。
而自己却是齐国弃子,目前看来这枚弃子若不能重新发挥出价值,恐怕整个国家都会放弃她。
一切尚未可知,她还有机会!
眼下,改变自己生活的好时机就在眼前。
她势在必得。
眼下,宁怀楚关上窗,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就要起身。
玉蕊不由问:“娘娘,您要去哪儿?”
宁怀楚推门:“去守株待兔。”
玉蕊精神大振忙道:“您再添件衣服!”
“不必。你们也不许跟来。”
不身形单薄,衣着简单,怎么显示出凄惨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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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已有一层薄薄的冰霜。
便是被清理好的宫道,踩上去也极为滑溜,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宁怀楚一身素白云锦长衫,云纹的长袍上绣着低调的纹案,
她立在初春的寒风中。锦缎般的墨发披在披在身后,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她这身行头是从齐国带来的,不能太寒碜。,一身白衣衬得宁怀楚愈发身长玉立,清雅出尘。
没有等多久,远远的就抬过来一顶黑色龙辇。前后跟着十二个宫人,并一个总管太监,若干侍卫,浩浩荡荡。
宁怀楚耳尖微动,佯装才发现的模样转过身,狐裘擦过地面,打出一个好看的旋儿。
她看到那顶步辇,怔了怔,随即垂眸,轻轻巧巧地跪在地上。
步辇渐渐靠近,萧见瑜便注意到那个跪在路边的女子。
一路上下跪的宫人不计其数,可这一个,实在不容忽视。
无他,太出众了,好像明珠点缀宫墙其中。
宁怀楚跪在地上,并未挡道。她垂着眸光,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侧脸完美无瑕。
唇瓣瑰艳,似皑皑白雪地中一抹迎霜傲雪的红梅。
自有一股羸弱不堪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