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蕊檀心·第二卷·前尘梦忆

今天是胤禛飘在甄嬛身边的第不知道多少天。

一觉醒来的功夫外头的雪可就化完了，红墙绿瓦也随之显露出来。

甄嬛（太后版）“福伽，”

福伽“奴婢在。”

甄嬛（太后版）“今儿个天儿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福伽“老佛爷，您忘了，卫大人特地嘱咐了，说您不宜多走动。原先槿汐姑姑与苏公公出宫前也叮嘱过奴婢，太后的腿打从桐花台摔下来就不太好，如今发作的更是厉害。”

甄嬛（太后版）“呵，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哀家已经许久不见槿汐了，想来她和苏培盛一定过的很好。”

福伽“正是呢，听说槿汐姑姑与苏培盛在大街上捡到了一个孩子，便领回府邸了，取名苏木阳。”

甄嬛（太后版）“这一路下来，多少故人都走了。流朱，玉隐，眉庄，陵容……如今碎玉轩是谁在住着？”

福伽“回太后，碎玉轩如今空着，但皇上知晓您喜欢那儿，也一直让人修缮着。”

甄嬛（太后版）“皇帝有心了，备轿吧，去碎玉轩。”

福伽“是，奴婢即刻就去。”

甄嬛就那么坐在慈宁宫的院子里，与一旁正喂着鹦鹉的福伽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那鹦鹉毛色雪白，与从前胤禛送的那只很是相像。

碎玉轩门前，甄嬛望着那副牌匾上的诗：

甄嬛（太后版）“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甄嬛与福伽对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的勾起了一抹笑，或许有怀念，但更多的是自嘲。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下半句，是胤禛说的。

此时的他，还没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说话。

那被人搀着的老佛爷面上流露出无尽沧桑，往昔之事一幕幕宛若走马灯一般浮现在眼前……

“春天的时候，臣妾与四郎对着满院的海棠饮酒，臣妾会在梨花落满地的时候为四郎跳惊鸿舞，夏天的时候和皇上避暑取凉！”

“秋日里朕和你一同酿桂花酒，冬日里看飞雪漫天。朕要陪着你，你也要陪着朕！”

胤禛和甄嬛不约而同回忆起了这些片段，那是快要封莞妃的时候，也是为数不多真心甜蜜的情爱了。

“嬛嬛要永远和四郎在一起。”

胤禛与甄嬛同时说出这句话。

甄嬛的面色出现了一刹那的不可思议，回神过后也只是暗自安慰是幻听。

甄嬛（太后版）“福伽，哀家累了，扶哀家回宫去睡会儿吧。”

胤禛看着甄嬛在紫禁城的红墙绿瓦下越走越远，可他却没办法再跟上去了。

“嬛嬛！嬛嬛！你回来，带着朕一起走啊！”

此时的他，一点不像一个帝王，倒像极了一个离开了额娘无助至极的孩子，离别时的不舍，困惑，恐惧，无力。

但此时的甄嬛似是没听到一般，并未叫人停轿，甚至连扭过头来四处观望打量的动作都没有。

这偌大的紫禁城好似那密不透风的蒸笼，疯魔般蒸煮着每个苦苦挣扎的凡人。或贵不可言，或浮萍芥子，或隆恩不断，或如镜花水影般昙花一现。

所有结局，不过付于一场笑谈，史册上落下寥寥几笔轶事传闻，便淹没于红尘滚滚中。

那时的她春风拂面，总以为纵前路飘摇，至少时日还长……还有足够的年岁去珍之重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所有平静无波，中断于一朝无常。

自那之后，她在这世上度过的每个夜晚，都那么冷，那么长。似是一夜雨未歇，淅淅沥沥如敲心头，奏不完一区平仄。愁思沉沉混乱于眼角眉梢，辗转反侧不得一夜安枕。

胤禛“朕，为你提笔写一个‘晴’字，喜欢的话，就拿去挂在你寝宫床头。”

莞嫔“多谢四郎，嬛嬛很喜欢！”

晴，明明应该是和这天色一样美好的字。

可是太阳和那人，那字一样，

被一辈子埋藏在房间里了。

此时的胤禛顾不得别的，只想挣脱一切奔向慈宁宫，继续做他的嬛嬛身边飘着的孤魂。

可他越挣扎，越是无力，似乎有无数铁链拴紧了胤禛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几乎是刹那间，大雾四起。胤禛隐约瞧见雾里走出一个女子，虽身着红衣，却凌乱不堪，倒和失心疯了的富察贵人有几分相似。

谁知胤禛还来不及多问一句，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男人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肉身回来了，只不过……是光着的，没衣服穿。

……

胤禛愣神的功夫，那位红衣已然站在他身后了。

“朕，这是在哪儿？”

“我以为你会先要一身衣服穿呢，看来是在下多思烦乱了。罢了，就当是对你的恩赐。”

说罢，红袖拂过胤禛的身子，竟凭空为他穿上了一套朝服。

“……多谢，不过你是何人？这又是哪儿？”

“我是谁对你来讲不重要，你也不必知晓。好了，说正经的，这里是忘川，也就是众生轮回转世之地。我只问你，你相信吗？”

胤禛看着不远处那座桥上排满了各种生物，人，象，熊，猫，狗……

虽说胤禛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可如今自己亲身体验过并且身在其中，想不相信都难。

“为何不信？既来之，则……”胤禛话还没说话就被面前的红衣女子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