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十五苦味(中)

紫衣番外：我捡到了一颗糖(八)

＊

没有白的日子，好像还是同往常一样，只是我开始日夜颠倒，任务做的越来越多，整日浸泡在鲜血里。

我不再白天做任务，晚上休息。

因为当黑暗笼罩时，我总会想起白，想起自己的无能。

长夜漫漫，滴答声总是回荡在我耳边。我分不清那是白在流泪，还是白在流血。

不过分不分的清也不重要了，总归都是我造成的。

白离开了我的生活，一瞬间。

耳边再没了那温柔问候的嗓音，有的只是断断续续的滴答声，日日夜夜缠绕着我，使人夜不能寐，噩梦缠身。

院里的花不过短短几日就全都枯死了。

白走之后连空气都变得苦涩起来。

只是，我必须适应这种生活，这才是我的生活。

糖，不应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将那些枯死的花全都扔了出去，以前和白同住的那间屋子我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锁起来。

这样就好了，她不曾来过，也不曾离开。

＊

这是今天杀的第45个人。

我杀人不带血，但杀的人多了，总归是要见红的。

我将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刀扔了，那日过后我便见不得血，明明以前、明明以前……

魔刀我也不用了，我不想再看见那把刀，因为刀上的血擦不干净。

因为刀上的结去不掉，因为心上的人忘不了。

“柒，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不仅是白，连我也在问自己。

白对我来说，究竟重不重要呢？

若是重要的话，我怎么会将刀挥向她？

但若是不重要，我怎会放下现在拥有的一切，拼尽全力去保护她。

＊

再听到白的消息，是在神龙节祭祀典礼前几天。

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而我这几天浑浑噩噩，竟是最后才得知。

白，变成了神兽的祭品。

得知这件事的一瞬间，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

庆幸她还活着，庆幸我还有赎罪的机会。

第二反应便没有了。

我会去救她，我一定要去救她。

就像当时说好的那样。

白，我发过誓要带你走。

＊

因为我太晚得知这个消息，时间没剩下多少给我，来不及过多准备。

我匆匆收拾好包袱，心里吊着口气往祭坛那边赶。

这一次我心无旁骛的拿起了魔刀，不必再愧疚，因为这次我是去救她的。

摸索着刀柄上的姻缘结，脑海里浮现过往我和白的一点一滴。

要守护她的笑颜，便不能再退步了。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吧。我早些去，白便早些解脱。

与我而言也是一样，早一日见她，便是早一日解脱。

没了白这些日子我才真正意识到，无论我怎样伪装，无论我怎样麻痹自己。都无法改变我爱她这一事实。

没有白，我拥有一切又如何？更何况我本就一无所有。

我有的仅仅只一个白而已。

＊

如我所料，祭坛四周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我来。

我在心中嘲笑首领的无能，也嘲笑自己的无能。

我从未肖想过那个位置，一直以来都是首领步步紧逼。

我退让退让再退让，直到最后让出身后的白。

白她比我无助太多。

她何其无辜……

一刀，两刀，三刀，我从地狱爬出来，要斩杀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鲜血，铺天盖地。身侧，刀光剑影。

这一战，染红了玄武的天空。

我从祭坛杀到地牢，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心中却畅快不已。

满腔愤懑倾泻而出，四肢都舒展开来。

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这样才对。

酣畅淋漓的一战，堂堂正正的一战！

也许我会死，就算我会死。

我不会再后退半步！

＊

我把白从地牢里接出来。她的情况比我想象的好很多。她穿着白衣，干干净净，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而我满身血污，救她，却不配待在她身旁。

我拥住她，但白没有像以往那样轻轻的回抱我。

我没有在意。

能再见面就好，能再相拥就好，能在一起就好。

我将白带离这里，只是还没走出去，就正面撞上了玄武国神兽。

那物凶猛异常，一张嘴比我人还大，眼中凶光显露。鳞片坚若磐石，几乎没有弱点。

我与神兽缠斗，渐渐落了下风，准备将这畜生引出去，然后与它同归于尽。

外面的人已被我尽数斩杀，现在只要过了神兽这关，白就可以离开。

而我是死是活，能不能陪在白身边，她怕是早已不在意了。

只要她自由，我被遗忘又何妨？

恶龙深渊一样的巨口张开，想要把我吞入腹中。我在魔刀中蓄满了最后的能量，它吞了我，定会爆体而亡。

我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千钧一发之际，我听见白说。

“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来……”

我答。

“因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

因为——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了啊！

我在心里做出了真正的回答，紧接着，挥出了最后一刀。

还是放心不下，还是想活，还是想和白一起在阳光下活。

*

神兽死了。

我也差不多了。

原本是我抱着白的，现在由白抱着我。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眼看了看她，白没事。

挺好的，我兑现了我的诺言。

若我不死，再完成白的心愿。

“阿柒，你真的会娶我吗……”

会啊，会啊，若你还愿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