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十四苦味(上)

紫衣番外：我捡到了一颗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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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等到白，倒是等到了首领的人。

“首领召你。”

看着对面浮在半空的面具女人，握着魔刀的手紧了又紧，最后紧绷的肌肉还是放松了。

我不想去。

但我不得不去。

没有白的日子，我真的一天都忍受不了。

这段时间玄武国都快被我翻遍了，也没找到白。

她的失踪，十有八九与首领有关。

我料定白不会狠下心对我动手，却忘了没能完成任务的她会有什么后果。

我恨首领的阴毒，我恨上天不公，我恨姻缘神明明每年祭拜，却不能保佑我们……最恨的还是无用的自己。

说到底，这一切，皆因我而起。

我的爱人因我受到牵连，而我却保护不了她。

……

“柒，听说——你最近和一名白衣女子走的很近啊。要不要，再让我帮你回忆回忆刺客守则？”

首领在上面巴拉巴拉的讲着，我压根儿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知道随身附和。

可谈及有关白的话题，还是会心尖一颤。

“没有，我不认识那个女人，首领不必忧心，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后面首领又道貌岸然的说了好些有关白的事，我都没怎么在意。

只是听着他轻蔑的口吻，谈及白的名字，恨不得拿针将他的嘴封上。

我讨厌虚伪的人。

“你明白就好，那把人带上来吧。”

我呼吸一窒，谁？把谁带上来？

难道是……

黑暗中一前一后走出了两个人影。

看见白的那一刻，周遭的事物都变得灰暗了。

我眼里容不下别的，只看得见伤痕累累的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是喉咙发紧，胸口闷的人生疼。

差一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要上前拥住她了。

白走的很慢，脊背却挺的笔直。右半边脸肿的老高，不用想，我都知道是首领那个狗贼干的。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平日里清丽的脸蛋写满了憔悴。血色褪尽，下巴尖的吓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白，你离开的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柒，看来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啊。”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现在我只想带白走，只想治好她的伤，之后远走高飞。

可惜一切都只是我想，现实是我不得不与首领虚以委蛇，只能任由白浑身是伤的站在我面前，而我甚至不能看她一眼。

“首领说笑了，我与这个女人没有半点瓜葛，我的眼光如何与她何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你再忍耐一下，之后我会带你离开，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我知道白在看我，但我却不能回望她，我怕对上她通红的眼眶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不能在首领面前露出任何马脚，若是让首领知道了我对白的情意，他一定不会放过白。

而有了软肋的我，不可能是首领的对手。

现如今只能祈求白不要将我的混账话放在心上，我不能吐露出一个字对她的在意，只能以后加倍加倍加倍的对她好。

白，原谅我，求你……

“既不认识，那就动手吧，杀了她。”

杀了——白。

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里只回荡着这三个字。

首领，我一退再退，你为何苦苦相逼！

真的要动手吗？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反了呢。

大殿内，首领那方只有三人，不如趁着暗影刺客不在刺杀首领，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有白在，我不敢赌。

出了大殿，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首领的人。我若杀了首领，也不一定能带白走。

不知不觉，手附上刀柄。

我没有退路，对不起，白，你再忍耐一下。

我会带你走，风浪过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原谅我……

现在那把用来御敌的魔刀，沾满了我爱人的血。

那炙热的鲜血，烫的我差点拿不住，使用过千万次的魔刀。

我看见她原本还有点点星光的眸子变得灰暗。

“柒，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你说呢？”

是无可替代，是心中挚爱，是苦在唇间辗转的化不开。

首领在对我施压，真情注定无法言说，但我希望她能懂。

“自然什么都不是。”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漠不带半点情感，绝对不能让首领听出破绽。

不然她先前的苦就白受了。

我又看不得白流泪心死的样子，只能换种方式，想方设法的提醒她。

“闲暇之余，逗你玩而已，你还真信了。我说的一切都是在骗你，真是个傻子，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都分不清。”

傻姑娘，我现在说的都是假话，别信，千万别信。

我看着白一滴一滴落下的泪，我看着她暗淡无光的眼眸，我看着她满脸决绝的赴死。

她当真了……

她看得见我冷硬的脸，却看不见我紧攥的拳。

……

要用多大的气力才能控制住身体不颤抖？

要用多大的决心才能将魔刀挥向自己最爱的人？

在白倒下的那一刻，我知道了。

破镜难圆，真情难诉。

我这一刀，算是把过往情谊都断了个干净。

白很大概率是不会原谅我了。

我用力握紧魔刀，像要将刀柄捏碎似的。

然后一口气，将刀刃从她身体中抽出。

温热的血洒了满脸，视线变得模糊了。

滴答滴答——

独属于白的血，在刀刃上，在我的刀上流淌个不停。

我用力咬着舌尖，保持清醒。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不知道是我的血还是白的血？

我什么都听不到，耳边一直回响着滴答声，眼睛里也全是血雾，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恍惚间首领让我出去，我提着刀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

踏出黑暗的那一刻，阳光照在身上，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哐当一声，魔刀被扔在地上。

我看向自己带着点点血迹的双手，那是白的血。

双膝跪地，用力扯掉护腕，我急迫的揉搓双手，鲜血却越擦越多。

我做了什么？

我害死了白，我杀了我最爱的人。

因为我的懦弱，因为我的权衡利弊，我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

白！

对不起，我想保护你的，我是真的想带你离开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