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应当的忘记

柒离开后的第十一年。

＊

我今年30岁，有疼爱自己的丈夫，有乖巧可爱的女儿。生活幸福美满，可心里还是觉得缺了一块。

“娘，你在想什么？”

我揉了揉七月的脑袋，柔声回答。

“没想什么啊，就想发会儿呆。”

七月是在我和李屠户婚礼上出现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黑黑瘦瘦的。

没有人在意她，只是七月偷了桌子上的喜糖，被人发现了。

那时候七月还不叫七月，她叫小草，没有姓。说是手脚不干净，街坊邻居都不待见她。

被人抓到偷东西的时候，七月太紧张了，慌不择路时撞到了我身上，我的盖头被撞掉了，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在人家大婚的时候闹出这种事儿，在场的人嚷嚷着要将她打死，

我出言制止，让人放了她。

婚礼结束几天后，她又出现了。这一次是偷李屠户的猪肉。

李屠户看着很凶，平日里没人敢来他这里顺东西。我想，她一定是看我那天放了她，觉得我是个好人。

后来我问七月是不是这样想的，她说是也不是，只是见我长得好看，就觉得我是个好人。

我没见过这样傻的孩子，于是她成我的女儿——七月。

李屠户不同意，我只是笑笑，没搭理他。

一开始七月也害怕这个黑壮的大胡子，后来发现她的担忧是多虑的。

就算成亲了，我和李屠户也还是邻居。

我不会离开我的家，也不允许外人住进去。

“那为什么七月可以？！”

李屠户是这样质问我的。

我抱紧了七月说。

“七月是我的孩子，你没资格过问。”

李屠户被我一番绝情的话语打击到了。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什么嫁给我？”

“不是你要娶我的吗？”

男人就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选择都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说他爱我，我不信。喜欢倒是有两分。

七月对我很好，她知道我不喜欢李屠户，会保护我。哪怕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

李屠户对我也很好。从那天我一个巴掌将他抽回现实后，他便再不过问我的事情，一心对我好，对七月好。

可惜我和七月都不是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傻姑娘，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我们分的很清楚。

……

终于有一天，我感觉周围监视我的视线都消失了。

多少年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我要的自由来的太晚。到现在，已不再重要。

我准备离开玄武国了，这个生我养我，却让我遍体鳞伤的地方。

七月说我去哪儿她去哪儿，所以我将她也带上了。

离开这里，对我对她都好。

李屠户跟着我离开了。

他说，这里本就不是他的家乡，迟早都是要离开的。

我笑了笑，没做任何回答。

＊

出境后，我脑子里紧绷的弦才彻底放松下来，现在就只剩下……

“夫人，咱这是要去哪儿啊？若你没有打算好，就去我的家乡看看吧。”

我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七月闭上眼睛。”

七月乖乖的闭上眼睛。

李屠户不解，他问：“怎么了夫人？”

我对上他的眼睛，在开口，声音冷的都要结冰了。

“我知道你是首领派来的。”

“啊哈，夫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要杀我吗？”

“夫人，你是不是病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这话，我怎么会杀你呢？”

既然你不杀我，那就只好让我杀了你！

我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匕首没入他的心脏。

李屠户眼睛瞪的溜圆，死不瞑目，甚至不知道我为何要杀他。

没有人会真心爱我，记忆里那个少年对我那么好，都忍心让我去.死。更何况是这屠户。

该不会我醉生梦死几年，就理所应当的忘记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吧？

首领太小看我了。

好歹是杀了首席暗影刺客的人，那个少年将无数珍宝捧到我面前，我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可能为几块猪肉心动？

“七月，我们自由了。”

这一次，是真的彻底自由了。

“娘，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可以。”

七月很乖，什么也没问。

“娘，手脏啦，七月帮你擦擦。”

七月真的很乖呢。

“娘，我们要去哪里？”

“故事都。”

“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娘真好，七月不喜欢这里。”

“娘也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