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也无计可施

柒离开后的第三年。

＊

窗外那棵长青树越发茂盛了，如果不是正午，坐在窗边的我，都感受不到太阳印在我脸上的痕迹。

床头柜上的玻璃瓶，装着三片树叶。这代表着他已经离开我三年了。

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已蒙尘，只有这个玻璃瓶，依旧干净如初。

这个玻璃瓶原本是柒的，以前这里面有很多很多片树叶。

他每完成一次任务，便往里面放一片树叶。

我问过他很多次，到底杀过多少人？

每一次他都不会回答我，只是反问“你怕我吗？”

我怕他吗？

其实是不怕的，但为了在他那里立住娇俏柔弱的人设，我不可以那么彪悍的回答，说我不怕他。

每一次他这么问我，我要么不回答，要么就是扭扭捏捏的说：你猜。

现在想起来我那副娇柔造作的模样，真是恶心透了。

在无数次想起柒黯淡无光的眼神的时候，我都会很后悔。

后悔也无计可施。

是我伤害了他，无数次。

我的每一次不正面回答，在他看来应该就是回答。

柒应该是觉得我怕极了他，又迫于权势，不得不攀附于他。

柒，我不怕你的，我不怕你的……

我几乎能想象到他心碎裂的样子。

但我那时真的没有任何察觉，他将我惯的太好了。

细节之处最伤人。明明是我别有用心的靠近他，但上心的反而不是我，是他。

柒走了三年，我悔了三年。我知道现在上心迟了，但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吧。

……

玻璃瓶内原有的青叶，变成了一堆枯萎的残渣。

它们衰败的时候，我浑浑噩噩，全然没有注意到。

照看它们是柒的事情，以前我从未理会过。

当我想起这事儿的时候已经迟了。

那天我将这玻璃瓶抱在怀里，坐在墙角无声落泪。

这些树叶像柒一样离开了我。

我想了很多，眼里的泪越淌越多。

可是这一天，没有人再为我擦拭泪水了。

柒对不起，我留不住你，连与你有关的东西也留不住。

情到深处，撕心裂肺。

深夜里，你可曾听见一个女人在呜咽。

我抱着那个瓶子坐了很久，从天黑坐到天亮，再从天亮坐到天黑……

后来我不知道流泪，因为眼睛已经哭干了。

眼睛又干又痛，我想起来洗个脸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全身都没有力气，我好累好累。我只知道我想要睡觉，我也这样做了。

因为除了睡觉，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我靠在墙角，有蚁虫在我身边爬过。

我讨厌虫子想起身驱赶，我就这么想着，一直想着。但我的身体就这么坐着，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蚁虫啃食我的身体。

再次清醒过来，是因为一记惊雷。

屋外下起瓢泼大雨，雨滴落下来的声音混着雷声轰鸣，听见这曹杂的声音，我终是清醒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不知道我这一坐，坐了多久。要是就这么睡死过去也还好，可偏偏我醒了。

我知道我不能死，我不可以再坐着。

因为没有力气，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的爬。

艰难的移动到窗边，我接了两滴雨水喝，并没有感觉活了过来，反而像是生不如死。

雨水噼里啪啦的砸进我的眼睛里，头发也淋湿了紧紧的贴在脸上。

这样狼狈的我，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