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程家人各怀鬼胎，都不是省油的灯，找个机会赶紧跑路才是正道啊。

阿茹次日比程鸢起的早半个时辰，先去了程府的厨房里寻了一圈看有没有程鸢所要的食材。

程府的下人们昨日里都已经见过新来的五娘子和她身边带来的人，所以此刻自然是不会拦着的。可要是搁在以前，别说是来这里寻东西做吃食了，就算是踏入厨房一步也是休想。家里老夫人先前叮嘱过，以往是怎么对四娘子的，以后便也怎么对五娘子。

这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老夫人和她二叔母不喜这个家主的小女儿，平日里不是不给吃穿就是无端打骂，还不给读书识字，连个换口饭吃的手艺都没有。小小年纪在这府里无依无靠，每日靠着老夫人她们的施舍过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活得连个府里最低劣的婢子小厮也不如。有些看不过去的好心下人偶尔偷送些食物过去，四娘子才不至于早早饿死。

但四娘子的二叔母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猜不到有人相帮呢？所以便派人在四娘子的屋子外偷偷守着，谁要是敢偷偷给她所吃穿被抓住了，就打断一条腿丢出程家去。

老夫人她们对四娘子不好也不允许旁人对她好，久而久之的这府里的下人便没人再敢帮四娘子了。甚至，有些胆子大的下人竟也开始学着欺辱四娘子。

起先众人都惧老夫人会怪罪，所以见有人欺负四娘子时也都只是远远躲着等着瞧戏。但见老夫人连话也不搭，还尤喜在一旁瞧乐子，有时开心了还给那些欺辱四娘子的人赏好东西。众人眼红，便也都开始跟着学坏了。

一开始大都只是小心翼翼的翻个白眼或者故意刁难莲房，并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但后来就变本加厉，口吐恶言、伸手推搡，全无了主仆分别。

昨日家主和女君回来时，还因四娘子受苛待的事情在家里闹了好大的一场，连老夫人和二房的夫人都被吓得不敢多言语。他们就更不能再似之前一般作威作福了，也祈求着四娘子不要将当初他们做下的那些事说出来，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家主和女君对着这新来的程家五娘子尤为关照，吩咐了要待五娘如这程家亲生的女公子一般，所以现下也都毕恭毕敬的。阿茹问什么他们便答什么，阿茹要什么他们便给什么。

主子来主子去，主子开心最好。

阿茹转了一圈，稻米和红豆倒是好找，就是那薏米府中没有，她便拿了些钱币问了粮铺的位置出去了。

叠好棉花被子，程鸢简单洗漱了一番，换好衣服又笨手笨脚的自己挽了个这个时代的发髻，随手别了只木簪才往外走。

来到这不过几日，这古代繁琐的衣服甚是难穿，挽发髻也很难，她跟阿茹学了好几天也才勉勉强强的能拿的出手。若不是怕被人说是妖孽，她定是要把这头长到脚踝的头发给“咔嚓”了，然后再找个裁缝给他缝制一身现代衣服。

程鸢踏出门的时候，阿茹正巧提着薏米回来。

“女公子，方才有个小厮出门时撞了我。说是奉了四娘子的命令把一个包袱给凌将军送去。你说，是不是不什么密函之类的。”

程鸢手顿了顿，阿茹这几日听她讲现代的谍战片是不是听多了，怎么净是些奇怪的想法。程少商能给仅有一面之缘的凌不疑送东西，大概率是跟董舅爷有关，也可能是一些新的罪证罢了。她看热搜时不记得有过什么董舅爷，大概率是个炮灰，没了就没了吧。

“人家的事，由不得咱们不操心，你可看好你的火，别灭了也别太大。”程鸢手指点了下阿茹的眉心。

程鸢便带阿茹在厨房里忙活。那些小厮婢子都已知晓这便是新来的五娘子，便都涌上来央着要帮忙，望着能从她这里讨些什么好处。

他们的心思程鸢都知道，可她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呢？那不多的钱币，也是大母拿出了积蓄的一半留给她傍身用的，就连买半间房都些难。况且煮粥并不是什么难事，程鸢便都一一回绝了，众人见五娘子态度坚决便都不再打扰各自忙活去了。

粥里放了些饴糖，喝起来定是香甜可口。煮粥时，热气噗噗地往阿茹脸上去，馋的她涎水都快流到锅里去了，程鸢笑她馋嘴猫手上却盛了一碗给她。

阿茹急不可耐的在厨房众人震惊的眼神之下喝了一大口，烫的眼泪都下来了：“女公子，你我相伴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手艺。女公子是如何想到把这些放到一起煮的？”

“只不过是昨晚突发奇想罢了，你快些喝完，随我一起去看看嫋嫋阿姊。”

主人给婢子盛饭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厨房里的婢子小厮都看直了眼。往日里只有他们提心吊胆伺候主子的份儿，哪会有这般福气能让主子笑着亲自给自己盛粥呢？这五娘子到底是何方人士，怎的这样不知礼数？可嘲笑归嘲笑，心里却十分艳羡阿茹能吃到那香味极浓的粥，又妒忌她有个极好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