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悔

第二十一章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满手沾满血的人，你会怎么办？

拼尽全力保护她，还是……杀了她？

解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满意，是查明真相处决真正的罪人还是顺其而为无为而治。

他盘坐在青青草地，任凭风吹散他的发丝——

“新鲜又好吃鲈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光膀汉子吆喝他们家的鱼肉，乡里乡亲都爱来这里买，不仅好吃还实惠。

“今天走打捞了不少，你抓紧做，人一会儿就多起来了。”

汉子在女孩耳边悄声说道。

“哎！”

“都机灵点，别出岔子——”

“哎——”

大家都异口同声，勤勤恳恳得忙着手上的活

正午时分人是最多的，也是最忙的时候，汗水不要命的直流，女孩的脸沾满了水滴，一次一次得擦去还是会有，高强度的工作让她有些吃不住。

“四号桌两份，六号桌一份带走一份在这吃，抓紧点！”

女孩在酒楼后厨忙的不可开交，外面的人越来越多，鲜美的鱼肉在她的眼里略显的恶心，终于支撑到了晚上打烊。

“大家都辛苦了，这是今天的银两——”

听到这话，纷纷聚集到一楼大厅里。

“当家的，我夫人要生了，我没时间来这了……这钱，我就不收了”

店家小二可是酒楼撑下去的重要角色，他要是走了其他人只会更累。

“生娃是好事，这钱你收着，以后有用的着的时候！”

算钱的是个老人家总不能让他去端盘子送菜，厨师只有两个已经忙不过来了，只能自己上了。

“我……”

女孩怯生生地道，手都紧张得不知往哪放才合适，“我能帮忙，我——”

“你不行，做菜已经很累了，我来就行。”

“而且你才多大啊，有些客人不好对付的，大家都回家吧，路上小心——！！”

待人都走光了，女孩略显局促不安，“我想多挣着钱给爷爷治病，求求你，我可以坚持的。”

“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但是……你的身体吃不消的！”

“我就……明天，如果明天干不了的话我就乖乖回去，行吗？”

“唉，行吧。”

店家也拿她没办法，当初厨师的位置让她当就耗费了一番口舌，事实证明她干的很不错。

“谢谢您！”

女孩套上外套裹紧，弯腰道别。

她脚上的布鞋已经坏的不成样子，多跑两步就能坏的彻底。

“等一下。”

女孩刚走出去几米距离，店家不过三十岁，在她看来就是父亲一般。

“这是十两，”他从破布衫里掏出来铜钱，“买双新鞋新衣裳，你爷爷肯定不想你这么辛苦。”

不顾女孩反对，塞进了她的破外套里，“还光着腿，冷吗？”

“啊……不冷，不冷。”

感觉再不离开，她的眼睛就要苦涩得睁不开了。

“谢谢，谢谢您！”

不管鞠多少次的躬她都过意不去，“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

看着女孩拖着鞋子一步一步的走，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女孩不是本地人，尚在襁褓之时就被狠心无情的父母丢在了这里的山上，如果不是她的爷爷，恐怕已经喂狼了。

他将酒楼关上后朝着反方向回家了。

夜色撩人心弦，云雾缭绕，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女孩回家的路上更不会有其他人走，但她一直觉得有人尾随。

趁着买鞋的时候她往后面瞅，并没有人。

抱紧了新鞋子往家赶，快要入秋的季节夜晚变得格外凉爽。

她的家或者说爷爷的家住在山上，这里很安静，白天的景色秀丽，但到了晚上就不会了，那些重叠的树影婆娑，舞动起来甚至有些骇人。

脚步声，很明显的脚步声，她踩住了树叶却有树枝断裂的声音！

“爷爷——爷爷，我回来了！”

也不管鞋子会不会坏了，她飞奔起来，家里亮着光，一定是爷爷站在那里等她回来。

想到这里就不害怕了，鼓起勇气奋力奔跑。

一直到夜半都在回想那个跟着她的人。

————

工作很顺利，工钱也多了，爷爷的病得到了医治开始好转，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马员外的那个儿子真是不做好事，怎么生了个——”

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心里的气愤尚不能下去。

“李兄别为了这种人生气，官府都不管，自有老天爷呢！”

“我就不明白了，少时无故欺负邻家孩童就算了，谁成想长大了更是过分！”

他们越说越起劲，周围的人纷纷询问，气氛竟一时热闹了起来，都是辱骂他人的话语。

“岂有此理！”

只见一个少年模样的儿郎摔了酒杯，“强暴妇女此等下流龌龊之事岂能忍？我现在就去官府揭发，找到证据让他吃够牢饭！”

旁人都是不相信，谁知竟让他办成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县城人都对这位年轻人投去赞叹不已的目光。

少年人乃是解珏，人如其名，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但他会主动帮助旁人。

是个驴脾气，劝说不了的那种。

他一心修行不好金银女色，所以那些人家想要嫁女儿的都纷纷失望。

他曾言，此生若说最爱，当属鲈鱼！

所以他是这家酒楼的常客，与女孩关系也很好，他擅长开玩笑，女孩默默听着，倒也是一种相处方式。

但是好景不长，李员外的夫人接受不了儿子要被处死的事实，上吊身亡，员外倾家荡产也没能救出来儿子，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为了报复解珏，将目标指向了女孩。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李员外的风光早已不在，听闻他是地痞流氓出身，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一手麻袋一手镰刀，狰狞的笑容更让她害怕。

“那个臭小子害死了我的夫人孩子，作为补偿，你去陪他们吧！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居然还是询问她的意见？

她使劲摇头，“不，不好……不好，你清醒一点，他们——你杀了我，他们也回不来了。”

荒凉的山上，她原本是来找草药的，没想到被他追来了。

“先杀了你，下一个就是那个臭小子！啊——！！！”

镰刀偏了方向，她趁机逃跑，腿脚软的就像稻草人活了一样不灵便。

她熟悉山上的地形，往山洞跑，李员外却想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我要杀了你，大卸八块——”

夕阳西下，山路更是不好走，还有个疯子，还有更坏的事吗？

“啊啊啊啊，有蛇——！！！”

他脚下生风，却被毒蛇猛地咬住了，女孩原本想救他，他的镰刀却差点划破他的脖子，右腿被毒蛇完全缠住动弹不得却还在挣扎杀了她。

他用镰刀砍死了毒蛇，几乎是麻痹了的身体还在挣扎，挥出的刀深深扎进了她的小腿，她也受不了了，干脆一了百了结束这一切。

星星点点，被砍得稀碎的身体被丢在了狼群边，血液溅到了树上身上，但她都不想管了，她只知道她的手上除了鱼血，还多了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