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涂高山祭典的晚宴尚未结束，文帝便使人去寻了程始。程始与萧元漪虽是发现女儿换了一身浅蓝织金曲裾长裙——却并不是此行所带的服饰。程始原以为是万萋萋送去的，萧元漪却提醒了他——万萋萋素来喜红，什么浅蓝翠绿的，她素来是不喜欢的。

　　只是宴席之上，夫妻二人也不好公然离席去询问女儿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能耐下性子等待宴席结束——却不想程始先被文帝召了去。

　　程始心里到底没底，却觉着女儿到底不会引起如此高规格的关注，心里便不住的盘算近来的朝堂之事。

　　“爱卿膝下有几个儿女？”文帝很是和颜悦色，程始心中却是突了一下，有些机械的答到：“臣有四子一女。”

　　“爱卿之女可有婚约了？”文帝也不拖沓，便是直接问了。

　　“臣之小女尚未及笄，家中还未曾考虑此事。”程始略一斟酌，“臣与夫人数十年方才归家，与小女团聚时日尚短，是以想多留她几年。”

　　文帝闻言忍不住略略皱起了眉头，几年？子晟今年已是二十一了，再等几年，是多久？

　　“倘若你女儿有了心悦之人，爱卿也想多留她几年么？”

　　“那，那自是不会……”程始设想了一下自家活蹦乱跳一时淘气惹人头疼一时又很是贴心乖巧的小女儿，到底忍不住加了一句，“倘若当真如此，可别嫁的太远，到底隔三差五能见上一面才好。”

　　“嗯，”文帝闻言，伸手抚了抚胡须，“今日你家小女于潭边戏耍，不慎落水，子晟为救你家小女娘，亦是落入水中……”见着程始的眼睛忍不住的越瞪越大，文帝更是火上浇油了一把，“子晟前些时日平叛受了些伤，如今伤还没好，却又叫那冰冷刺骨的潭水浸了个透，也不知是否会落下病根。”

　　“爱卿，子晟不仅是朕的义子，他更是国之栋梁，是朕的左膀右臂啊。如今，他为救你家小女娘落水，你当如何？”

　　程始闻言，心中便是冒出了个叫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猜测，然而不管他的猜测是否准了，他也不愿自家幺女的终身大事就这般被定下。他反应颇为迅速的伏地叩首，连声感激凌不疑对幺女的搭救之恩，末了又向文帝告罪。却是无半点攀附之意。

　　文帝见此，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摆摆手便让程始下去了，自己也回了主帐。

　　凌不疑推脱有伤在身，并未出席宴席，文帝心里有事，便是宴饮也是有些不甚尽意。席间，五皇子忍不住拱火，二皇子出声反击，四皇子也是帮腔了几句，太子左右安抚，几个弟弟却无一人听他的。文帝心中本就烦乱，见几个儿子如此不长进，索性各打五十大板，三言两句便扯散了他们许多党羽。

　　宴席散后，文帝便去了宣后的营帐，未曾等文帝开口，宣后便先提了想让少商入宫听讲一事。宣后只字不提凌不疑，只说少商颇得她眼缘，又甚是聪颖可爱，便是瞧着心情就愉悦不少。

　　文帝本有些犹豫，宣后虽是有些别扭放不开，到底还是想让少商陪陪她的心思占了上风，便与文帝半是撒娇半是诉苦道，膝下几个子女到底成婚，难得入宫陪她，前些时日被小五伤了心，更是难受的紧。

　　文帝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答应了，却也让宣后多待几日——多少得让那小女娘有时间去凌不疑府上登门致谢才是。转念间难免又想到了五公主刚成婚便养了面首，德行不修的污糟之事，一气之下便是下旨夺了她九成食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