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道

“晚上好”青年的声音不紧不慢，甚至噙着胜券在握的笑意“我是今天恐怖袭击中的一员”

“我下岗了所以我要报复社会”

青年的声音一顿，然后是吃痛的一声“嘶”，似乎有人在他旁边打了他一下，他的声音立即恢复了严肃

“我在这里想告诉各位，根本不存在什么千年浩劫和基因突变，这一切都是一张奢靡可笑的幻梦”

“请醒过来”

惕的瞳孔骤缩，腾空，抱住头颅，突然刺耳地笑了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设法打破神使的幻境……”他喃喃“太了不起了”

周围那种若有若无的崩坏越发严重，最开始的压迫感恶化成了窒息感，耳畔开始出现刺耳的杂音，眼前的景象已经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整个世界的色块开始乱序

四人发现他们身上的疼痛仍在愈演愈烈，但似乎再也无法伤害到惕

“玩过头了啊……”惕越升越高，他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黑发从发梢开始变白

“是怎么做到的？你们还有人在电视台守着吗”惕的语气与断句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不……是定时装置？”

温简言突然笑了

时间暂时返回温柳两人进电视台前，他们当然不可能赤手空拳闯虎穴，所以他们设置了一个自动播放的磁盘驱动器——这玩意白柳在设计恐怖游戏的时候学过一点，遭到磁波干扰时，它就会自动播放

而磁盘的控制器，一直完好无损地在他那里存着

四人保证牵制住惕，让他无法打断磁盘播放提前录好的音频——也无法察觉

视线切回现在

电流声仍在平稳地沙沙发出响声，日不落每个角落的居民仰起脸，面容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开始淡去，他们呆滞的神情渐渐清醒，一动不动地听着回荡在城市上空的声音

“我们的推测有以下几点原因”

“第一，可行性”

白柳突然迅速向旁侧闪开，骨鞭破空，钻心的疼痛却如影随形——他的左臂开始淌血，甚至没有止住的迹象

最糟糕的是，他没有看到是什么袭击了自己

“社会竞争强烈到这种程度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基因突变，赛博朋克，百年浩劫——概率叠加相乘”

“——只会更小”

惕的发丝已经白了一大半，他神经质地喃喃着什么，指尖挑动，四个人身上就莫名显出大大小小的伤口

而四人的攻击，却完全碰不到惕——血液流失，精神崩坏和极度紧绷的神经，他们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温简言若有所思地停下了无用的闪躲

想，快想

这不可能是个死局

“第二，设计性”

“事实上，在我看来，这一切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路线——基因突变引发的一系列逻辑链，目的就是为了毁灭人类文明”

“设计性太强”

弱点……他会有弱点吗

温简言看向悬浮在半空的012

“第三”

广播中青年的语音噙满了笑意

“大家可以看看日不落监狱的方向”

温简言一挑眉，望向一边游刃有余的白柳

他们录音的时候没有这段

他很快就知道原因了——白柳指尖攥着一个微型麦克风，并联着那个小遥控器

他在进电视塔前就料到了这个情况——并联了一个麦克风，为的就是这时候链接，012可能不会有弱点，但是人性有

无需多言，三人都下意识地掩护起白柳

醒来吧，现实世界没有就业竞争，没有基因突变，没有不断循环的枯燥日子

日不落的居民们开始变得透明

你们会有亲人，会有希望与爱，会有阳与月

那会是难以置信却实际存在的乌托邦

只一刹那，整个声色犬马的日不落丢失了所有的居民——而现实世界里，震惊世界的，长达十年的日不落居民全体沉睡的巨大浩劫猝不及防地落幕

殉道者遭受苦难的时候，耶稣劝他们背起十字架随他走

苦难中的信徒听信邪神的蛊惑，从一个地狱走向另一个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