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荣光(五)

好不容易处理完一批伤患，田黎和第一月总算得到喘息的时间，两人走到过道里靠着墙休息。

“快来人给我战友包下伤口！”

门口有个军人扶着一个左臂染血的人进来，第一月立马站起来，她按下田黎要过去的身子。

“你忙了一早上，我去就行。”

田黎远远看了一眼，那个人手臂只是被枪擦伤了不严重，第一月可以处理，她点点头。

第一月准备好纱布和消毒的药品朝着那人走过去。

“霍崎？”

没想到受伤居然是霍崎，第一月心中不免更加难受了些。

霍崎闻言抬起头看向第一月，明明刚才还一副痛苦的表情，瞬间换上了笑脸。

“月妹，真巧。”

第一月撕开霍崎伤口旁的衣服，开始给他消毒上药，嘴上不免抱怨几句：“巧什么，你要是不受伤看不到我最好。”

消毒水很刺激，霍崎嘶了一声，听见第一月抱怨，他反而更开心了。

“月妹担心我？”

“没有。”第一月嘴硬道。

霍崎也不接着都第一月了，他话语里带着沉重：“战场上哪能不受伤啊，为了保护，吃枪子我也不怕。”

“这是在所难免的，如果可以守住南京，我就是死在战场上也无所谓。”

“只是伤口，更是我的荣耀！”

第一月静静地听他说话，泪水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霍崎说的没错，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可她不想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去。

总有人是这样高尚的，就像霍崎，牺牲自己保护大家。

“别哭啊，虽然月妹哭起来也这么好看，但我还是会心疼的。”

霍崎抬起没受伤的右手细细地为第一月擦去眼泪。

“霍崎……”

第一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咬着牙。

“我知道这很难，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尽力活下来吧。”

第一月的话像是一颗石子落在霍崎平静的心湖上，惊起圈圈涟漪。

他抬头笑容里还是少年的明媚，“好。”

……

鬼子不分日夜地打了整整两天。

13日夜里，鬼子换了打法，改用重炮轰城墙。

只听着“噗通、噗通”炮弹声惊天动地，鬼子把城墙轰垮以后，坦克在前，步兵在后面，长驱直入。

天一明南京被攻破了……。

当天夜里，城里就乱了套，百姓跑的跑，逃的逃，各种行李物资扔的满大街都是，逃命要紧！

鬼子进城见人就杀，城里哀嚎一片。

程谦和第一月没有带太多东西，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两人跟着大家逃命的方向跑。

枪声就在背后，离得很近，仿佛下一秒就会打中自己。

“爹！”

田黎的父亲被人撞到在地，老人家年纪大了骨头直接折了，程谦和第一月看见，立马上前。

“东西不要了，先逃命吧。”

第一月拉着田黎，程谦背起田老大夫，四人飞快朝前跑。

只有南京北门挹江门对着长江有轮渡能过江出城。

但散兵、百姓，都争着往挹江门跑，上了船的都想赶紧开船，没上船的就拼命往上挤、打，互相残杀，有的为了逃命抱着木板子就跳了江。

等他们四人跑到江边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船他们是挤不上去了。

很多当官的都挤不上船，更别说第一月他们这些平民。

程谦捡了几块木板，想着要不然跳江漂出去，总比在城里等死好。

还没准备好，天色已经大亮，接连不断的枪声突然响起，第一月猛地被人往前推了一把，转头只看见田黎中枪掉进了江里。

“田黎！”

鬼子的飞机对江里扫射，长江水都染红了，漂的到处是尸体。

第一月已经看不到田黎的身影了，程谦背起田老大夫拉着第一月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