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可是又牙痛了?”,程姎柔声问。
她身侧的婆子面露犹豫,“奴瞧着四姑娘案几上的那枝梅花,突然想起姑娘最喜欢的那树梅今日忘了浇水了...”。
程姎心思单纯,显然想不明白这样一件小事,何须特地拿出来说,“那有何妨?本也不用日日都浇的”。
我第一时间回望萧夫人,她的目光俨然落在我这张案几上。
程姎那傅母又道,“是...只不晓得四姑娘那张案几用的是什么木料?瞧着似与我家姑娘的不同”。
嫂嫂和几位哥哥不约而同的皱起眉,我依旧让莲房收了案几,赶在萧夫人张嘴之前,我问,“依你之见,我这张案几和你家姑娘这张案几比起来,哪个更好些?”。
“这...”,傅母故作为难,“奴自是不懂这些的...”。
“不懂?不懂你就知道我与你家姑娘案几所用木料不同?你是觉得,我嫂嫂厚此薄彼,我们一家子都欺负你家姑娘是么?”。
“好了,站在大门口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萧夫人出声制止。
“萧夫人”,我扭头看她,“我想我一个曲陵侯府正经八百的主子,还是有教训奴婢的权利的吧?更何况...还是一个寄住在我府上,却认不清现实,不知道天高地厚,妄图与我一争高下的...奴婢”。
“你!”,萧夫人斗开了气势,“你是侯府的主子,我还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家法是么?”。
“哦?”,我只觉好笑,“听说我朝还没有状告生母的先例,我不介意,当第一人。
到时,你这好侄女的名声...怕是真就遮掩不住了”。
其实我知道,这么多天来,萧夫人也在自我反省,也有意与我改善关系。
但凭什么她想改善,我就得接受呢?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清楚,她萧元漪今日不动用家法可不是疼惜我,而是为了保全她好侄女的名声!
果然,她不惊在了原地。
我冷哼了一声,“姎姎阿姊若再不教训下人,我不介意,把玉竹园改成我的书房”。
“哦,对了”,我又忍不住提醒道,“你二房没落是你二房自作孽,我能允许你们住在我府上与你们朝夕相处已是我大度了。
莫说这曲陵侯府的一切了,就连你二房过去一应吃穿用度,花的都是我父兄战场拼杀的血汗钱!
即便我的所有都比你家姑娘高出许多来,那也是你二房过去十三年亏欠我的。
毕竟...我若死了,我的父兄为我准备的嫁妆,到时会给谁呢?
所以我想,你应该是跟葛氏一样恨我的吧,恨我还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对么?”。
几位哥哥都站在我的身后,萧夫人和三叔三叔母端坐正中,三叔母牢牢按着萧夫人的手臂,平静的注视着程姎主仆三人。
三叔也坐直了身子,厉色瞪着匍匐在地的傅母。
从前家中全由葛氏做主,怕是给这傅母留下了只要好生靠住主母,日子就一定不会过得差的错觉,全然忘了她身为二房之人,连站在我面前都是错的。
“奴婢知错...四姑娘...求四姑娘...不要迁怒我家姑娘”,傅母的头越发低。
“你家主母欺凌我时,怎不见你如此为我求情呢?今日之后,我家花在二房奴仆身上的钱财,就从你身上一一扣除,若你死了,就由菖蒲接替,若菖蒲也没了,那就由下一个照顾程姎的奴仆接替,直到还清为止”。
“是,姑娘”,候立在旁的管家妇应声。
我离开后,听说萧夫人给了程姎大把财宝,我还特地叫莲房去打探了一番。
程姎主仆三人先是拒绝推辞了一番,在萧夫人‘强硬’的态度下,才都收下了。
我转了转脖子,自宴席过后,我已有好久没去‘服侍’老太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