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我与萧夫人彻底决裂,我日日待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不说话也不哭闹,安安静静的做着我的事情。
期间阿爹来了好几次,程姎回来后也来了好几次,可我已经麻木了。
不算亲近,也不疏离,就像是礼貌的对待陌生人一样。
老太太一见我就病,是真的病,是心病。
无论她走去程家的哪一处,都被下人异样的眼光看待。
没多久,舅爷爷犯了罪,也不知是什么罪,老太太又忙碌起来。
她很想叫阿爹帮扶一把,但一瞧见我,就闭上了嘴。
舅奶奶上门几次,哭哭啼啼。
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弟弟,很为难,还是找上了我阿爹。
舅奶奶拽着她那一对十分壮实的孙儿跪在阿爹面前,声泪俱下。
我装作不知,直愣愣走过去摸了摸表弟的脑袋,“你们也是吃我爹的粮长大的么?”。
舅奶奶听不懂,可老太太和阿爹听懂了,任舅奶奶如何闹,程家都闭门谢客。
甚至直接表明,若舅爷爷真犯了罪,程家绝不会插手。
因为这档子事,朝廷还表彰了阿爹一番。
这也就导致后来册封侯爵的宴席上,登门的宾客一波又一波。
嫂嫂与阿哥们是在宴席的前一日被接回来的,因嫂嫂见过我从前的活泼,没少朝我看。
宴席迎宾客时,我拒绝与程姎站在一处为她抬高身价。
嫂嫂聪慧,便拽着我游走妇人间介绍,几位哥哥也跟在我身后,俨然一副我是全家宠儿的模样。
我规矩又礼貌的随着嫂嫂应酬,娴静极了。
忽然,一个红衣少女挽住了我,“这位就是程伯伯家的嫋嫋吧,真是漂亮”。
二哥程颂一脸紧张的把她拽开,躲去一旁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再回来时,她眼里多了丝心疼,却仍旧玩着我,把自己胳膊上的八个金镯子一股脑都套在了我手腕上,“我比你大,你当唤我一声阿姊,往后便叫我萋萋阿姊吧,我是万寿的闺女”。
天底下能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直呼亲爹名讳的,怕只有她万萋萋一人了罢。
嫂嫂冲大哥使了个眼色,大哥一把将窦哥儿塞进我怀里,“萋萋跟咱们家很熟络,你带萋萋去你院里玩儿玩儿。你放心,她性子活泼得很,自幼跟万伯父上战场...哎呦...”。
嫂嫂踹了他一脚,我只笑了笑,抱着窦哥儿引万萋萋去我院里了。
路过萧夫人时,她突然喊住了我,叫我带程姎一道去。
我定定得看她。
这样的场合,若我拒绝,既是不尊长辈,也是表明姊妹间不对付。
可若我不拒绝,岂不告诉在座的所有人,我是可以人人拿捏的包子?
所以,我果断选了后者。
“回母亲,我与萋萋阿姊有体己话要说,去去就回”。
能与第一次见面的人说体己话,都不愿与日日见面的程姎说,亲疏与否,自有决断。
万萋萋也没看程姎一眼,小跑着跟上我。
进了院子,就安静许多,我放下小侄儿任他撒欢儿。
“阿姊,你不必顾及我。其实程姎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只是太过怯懦,心眼儿还算实诚...”。
“嫋嫋,你不必故作坚强!我家有十一个姊妹,我最是明白那种厚此薄彼的感觉。你放心,我不会待她好过你的,泛泛之交...泛泛之交...”。
我嗯了一声,不肯再说。
她似乎是有意扭转我沉闷的性子,不停的说话不停的说话,就连窦哥儿都被她逗得笑成一团。
我勾了勾嘴角,有些无奈,“阿姊,我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不会笑”。
不曾想,她却愣在了原地,“我滴妈呀,嫋嫋!你合该多笑笑的!就你这俊俏模样,不知道迷死多少人。快,走走走,今儿来的公子多,咱们好好笑笑”。
“阿姊”,我有些无奈,“又不是卖笑陪酒的,何以至此?”。
我话音刚落,莲房就进来说尹家来客。
当初若非尹家帮扶,我也不会有今日,理应前去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