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域

冷，从心底开始，瞬间向全身扩散……

眼前开始发黑，冰冷的锁链不再使手脚觉得疼痛……

之后杂物间的门又被打开过，但方平已经不知道了。

他再一次睁开眼时，浑身上下只剩下左眼和一只手能够动弹了，但意识却超乎意外的清晰，像是理智回笼，又像是回光返照。

勾魂册在怀里不断地发烫，但方平能够感受到它发烫的强度已经在减弱。

黑沉的眸子往下转了半圈，看到脚下已经聚集了一大片蠕动着的阴影。

自己这是……阴沟里翻船了？

脚下的影子突然颤抖两下。

方平收紧了手上的力道，骨节分明的手作握拳状，轻轻松松赢了所有影子一局。

一下子神智又更清晰许多。

“提前出来了？”

影子用着跟他一样的音色、一样的轮廓，连举手投足都像他。

十分具有讽刺意味。

只见脚下的阴影四散逃开，依附着墙面站立起来，形成一个个人立的影子。

层层叠叠，声势浩大，有种无形的压力。

但他们似乎都停下了伤害方平的行为。

只是伫立着，漆黑混沌的身影看不出任何神色。

“啪嗒。”

两个“人”从小巷的上方的砖墙上跳了下来，一身跟旧时锦衣卫感觉差不多的衣服，长发高高的束在脑后，左侧的下颚处都有个向外呈辐射状的裂纹。

看他们那苍白的肤色，方平就可以确定这东西跟自己一样是只鬼了。

“恭喜你从梦域中脱离。”看起来更像头儿的那只鬼掏出一张合同一样的A4纸，在方平眼前晃了晃，“我是隶属地府外围第二十九区梦域监管组的监管人员，你可以叫我危先生。”

“在你进入梦域时，我们就派出了监管人员对你进行了监测。监管组的评分人员根据你的表现与实际情况，给予了你E级的评价。”

“具有初步在梦域里探索的能力。行动能力强，但容易受梦境生物干扰。”

旁边的那只小跟班埋头做着笔录。

“还记得梦域里一开始的对话吗？”

方平刚想开口，就发现嘴能动了。

“墓中无人？”方平沙哑的声音有种破碎的感觉，但由于他说话的节奏与韵律，并不显得难听。

小跟班又在纸上记录了什么。

“很好，虽然你的评分较低，但介于你进入梦域地标的特殊性，我们决定收纳你为外围成员。”危先生干脆利落的说出了谈话的目的，语言干练，带有点上位者的不容质疑。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方平想摇头，却发现头部动不了，只得皱了皱眉：“我有疑问。”

“请讲。”

“你这是强制性的受薪劳动？”

危先生摇了摇头，但并没有直接接着方平的话题进行解释：“加入官方组织可以保证你们这些新生的鬼魂度过最艰难的适应期，对于你们来说并不亏。”

“还有，我们并非非你不可，只是你拒绝我们的同时，需要考虑到事后的后果。”

话里话外，都暗含着强迫性质。

方平眉头皱的更紧了，心里一阵不悦。

“强扭的瓜不甜，阁下另请高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