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35

“滚！别用你们的脏手碰老子！”

　　少年瞳孔猩红，挥舞着手臂，一副即将爆发的模样，九爪钩却安分龟缩于袖中。

　　此时此刻，他依旧记得某人给他立的规矩。张府之内，不许杀人。

　　可是两拳难抵得过群攻？不过片刻陈皮就被张副官派人押下去了。

　　“张启山！你这个废物！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的废物！”

　　野兽挣扎，撕心裂肺的叫嚣，字字珠玑。

　　按照往常谁若敢对佛爷出言不逊，早被副官拖出去打一顿了，可是如今副官也沉浸悲伤之中，根本无心计较。

　　连当事人都背过了身，任由他脏骂。

　　又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齐铁嘴掩面告辞。他需要静一静。

　　“副官，派人送八爷回去。

　　“你们几个，自己去领罚。”

　　张启山朝身后挥挥手，不顾属下惊恐万状的表情与求饶，一步一步独自往楼上去了。挺直的背影像一座永远不会倒下的高山，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直到房门关上，鼻尖嗅到熟悉的百合香，血红色的腥甜才敢溢出唇角，高大身影佝偻着，张启山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陈皮说的对，他就是个废物，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

　　1936年2月18日，长沙城乱了。

　　张启山前脚刚倒下，后脚裘德考与陆建勋便某合起来，想要夺走他身为长沙布防官的特权。

　　因为陆建勋这个搅屎棍，国民政府对他疑寇丛生，棘手的憋屈事一桩接一桩，把副官忙的脚不沾地。

　　彼时，陈皮坐龙观虎斗趁机杀了四爷，顺利成为平三门之首，成了九门中最阴鹜的当家人。凡敢对他阳奉阴违者，皆死路一条。

　　少年不服管教劣迹斑斑，刚丧妻不久的二月红头疼至极根本无心管辖。

　　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陈皮被二月红逐出师门，从此断绝来往。

　　在大家以为陈皮会寻衅滋事报复之时，陈皮出乎意料的老实。他对师父二月红的敬仰一如既往。也很听话，没动张家人。

　　服丧期间陈皮曾拜访齐铁嘴几次，只是每每提及小师娘的死因齐铁嘴立刻成了真铁嘴。

　　——“我不知道，你去问佛爷吧。”

　　——“算不出，你去找二爷吧。”

　　齐铁嘴左顾而言他，让陈皮次次登门屡屡得这两句话，久而久之陈皮也厌了。

　　既然大家不愿意告诉他，那他就自己去查。

　　当然，皆铩羽而归。

　　探墓小分队2撤出来的时候，为了防止日本人再搞出什么死动静，张启山狠心把矿洞炸了。现在仅剩一片废墟，根本无入口可言。

　　应心上人心愿，让秘密一辈子埋于地下。

　　这一刻，少年人不得不面对现实，那个在他面前总是装柔弱的漂亮姑娘真的死了。从此再也没人软着嗓子和他嚷嚷牙疼，再也没人向他讨点心了。

　　*

　　同年九月，红府。

　　“朏朏快看，这副扇面如何？”

　　二月红放下笔，小心的吹了吹秀锦上的墨迹，如献宝一般，捧着圆面扇起身。

　　平日站在书案前，他能一眼望见搁海棠树下打盹的小姑娘，而此时，海棠花落尽，躺椅里空荡荡的。

　　男人勾起的唇角缓缓落下，二月红这才想起佳人已逝。

　　窗外鸟雀啁啾，艳阳高照，李管家正吩咐家仆们把房间里的书搬出来晒一晒。

　　阳光下，熟透的枫叶肆意炫耀着它的红色，时不时随着风摩擦屋檐，热烈而娇艳。

　　刺得二月红眼睛疼。

　　“都秋天了。

　　“今年的夏天，可真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