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贺峻霖走后,梳妆台前的凳子被拉开了,凳子腿划拉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严浩翔看着兰宁的背影,手指很有节奏地敲着桌子。
一下又一下,每敲一下,兰宁的心就跟着颤一次。
商纣王曾经发明了一种很残酷的刑罚。
没有断肢也没有失去生命,却让所有罪大恶极的罪犯望而生畏。
犯人头顶上会悬挂一个滴水的桶,水滴在脑门上,会给人带来极大的恐惧感,以此来折磨罪犯。
兰宁现在就感觉她正在经历这种酷刑。
但好在她伪装的功夫一流,严浩翔一时也判断不出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现在就是耗,耗到他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严浩翔站起,走到门前来开门和来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因为距离远,声音小,兰宁只能听见“跑”“贺峻霖”以及“来了”的字眼。
谁跑了?
贺峻霖怎么了?
谁又来了?
兰宁不自觉收紧全身肌肉,被子下的手慢慢摸到匕首。
但令人意外的是,门被关上了,门内再也没有脚步声响起。
兰宁(他走了吗?)
为了以防万一,兰宁只轻轻掀开一点眼皮,却突然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
那人嘴角勾起,看电线杆子都深情的眼睛闪着狠毒的光芒。
严浩翔朔月主,不装了?
由于两人的距离太近,以至于严浩翔每说一个字,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兰宁的脸上,连带着类似于柑橘的香气。
兰宁突然灵光一闪,这个香气她在流落荒漠贺峻霖给她包扎伤口时闻过,但要比现在更浓郁纯粹。
据她所知,这个香气是贺家一贯用的精油的味道。
江南贺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男女老少,主家旁支都只能用柑橘精油,贺家人的身上不被允许出现除柑橘以外的味道。
没想到,贺远黛漂泊在外近二十年,不但继续保持着这个更像是习惯的家规,而且还传给了孩子。
既然如此,要判别是不是真的贺峻霖,只要确定他身上是不是有柑橘精香就行了。
想通这点的兰宁把匕首默默收了回去,像一般女生一样在异性擅闯自己闺房后大声尖叫。
兰宁啊———
这招显然很管用,严浩翔迅速远离床边,连退数步直到撞上窗户,他捂着双耳表情痛苦,忍无可忍地大吼道。
严浩翔别喊了!!
兰宁抱着被子退到床角,一脸戒备地盯着严浩翔,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做什么似的。
兰宁你怎么在我房间?!
严浩翔掏掏耳朵,闻言轻轻一挑眉。
严浩翔大姐,我对女的没兴趣。
兰宁(我当然知道你对女的没兴趣,这不是演戏吗?)
兰宁演员信念感炸裂,她红着脸一脸怒气,把周围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扔向严浩翔。
兰宁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
严浩翔被枕头砸得睁不开眼,无奈妥协道。
严浩翔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
人甫一离开,兰宁一反娇羞模样,掀开被子跳下床,把门上了锁就在屋内找寻其他的出口。
但可惜,这屋子出了门就是窗,还都是一个方向的。
路过窗户,她顺便也把窗帘拉上了。
坐在床上,兰宁开始复盘她来东南亚以来所有的奇幻遭遇。
打了一场虚假的仗,被A市三巨头之一的张家追杀,狼口逃生,又入了严浩翔的计划。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趟下来,她遇见了三个贺峻霖。
良久,兰宁抱头,闷闷道。
兰宁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