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难

听学因为温家人的突然造访早早收了尾，各家子弟也都相继散去，兰室里只剩下了蓝启仁和蓝家三兄妹。

“曦臣啊，你今天在对温家人的时候有些失态，下次不可。”

纵使心中的怨气还没有散尽，蓝曦臣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确实有违一宗之主的身份，忙对着叔父施礼道：“侄儿记下了。”

听了蓝曦臣的回话，蓝启仁就算知道这不过是自家侄儿在应付自己，也只能作罢，于是转头又对蓝忘机说道。

“忘机，即便温晁无理在先，在蓝家总归是客人，要不是有你兄长阻拦，你是不是就要动手了？”

“是。”

“你！”

“叔父，今天明明是温家人的不对，您为什么一直说大哥哥和二哥哥？”蓝渺昂着小脸问道。

“你们！”蓝启仁深吸了口气，“温氏向来跋扈，你们不是不知道，何必在他们面前呈口舌之快？”

看了眼暗自较劲的弟弟，又看了看气成一只“小河豚”的妹妹，蓝曦臣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蓝启仁恭敬地说道。

“叔父，侄儿看今日之事并不全怪忘机和渺渺，一则温家此次前来似乎另有所图，二来温晁在兰室对渺渺无理，已经不值得蓝氏以礼相待。”

向来在自己面前温和谦逊的侄儿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蓝启仁隐隐觉得有些恼火：“君子处事，不可意气用事。”

“叔父……”

“不可议论渺渺。”

蓝曦臣还想再回些什么，却被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蓝忘机开口打断，不等蓝启仁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忘机犯了家规，自罚，但他们不能议论渺渺。”

说完，行了一礼，拉起身边的小人儿匆匆出了门。

“叔父恕罪，忘机他只是太关心渺渺，并非有意顶撞，我这就去和他谈谈。”蓝曦臣说着，也行礼告退。

蓝曦臣刚一出来就遇到了前来辞行的孟瑶，寒暄一番后才脱了身。好在兄妹三人一贯亲厚，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后山找到了蓝湛和蓝渺。

水边的石台上自家二弟盘膝而坐，古朴的琴声正从他指下缓缓流出，少了几分杀伐的金石之音，倒显得一派清新自然。

少女斜靠着石台，一双近似透明的柔荑轻托粉腮，听得入了神，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也如泉水般波光粼粼。

蓝曦臣浅笑了一声，都说姑苏山水钟灵，就连住在这里的人都能多多少少减去几分俗气，那自家这两个弟弟妹妹真可以说是独占了姑苏八分灵秀。

放缓脚步，拾级而上，却还是惊动了抚琴的人，丝竹声戛然而止，两人赶忙起身施礼。

“见过兄长。”

“你们两个倒是自在，害我白白担心了。”

“大哥哥~”

“好了，我又没有怪你们两个，你们能想开，我也就放心了。”

“大哥，”少女像是突然被戳中了心事，低着头小声嘟囔着，“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还没等蓝曦臣反应过来，少女的头上已经被一只手掌覆上，看着向来冷冰冰的自家弟弟做这样的事情，饶是一贯稳重的他也禁不住低头一笑。

“叔父有叔父的顾虑，但……”蓝曦臣收了笑容，脸色冷峻地看着蓝渺，“若重新来过，我还是不会给温家人面子，毕竟，谁也不能欺负我们渺渺。”

看着少女微微红了眼眶，蓝曦臣伸手轻轻拍了拍蓝忘机的肩头，继续说道：“忘机，叔父也心疼渺渺，他只是想得比我们多了些。”

少年眼眸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个扇形的暗影，掩住了眼里心头所有的思绪，只轻轻答道：“是，忘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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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室里，目送走了兄妹三人的蓝启仁仍然呆坐着，一个回忆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蓝渺结丹很早，早到不说诸家女修，就算是在男子中也只有天赋极高者才能达到，因为这件事就连平日里总是板着脸孔的蓝启仁走路都显得格外轻快。

廊下，负责教导本家子弟的族内长老等到他走到近前，躬身行礼：“蓝先生，老朽有事要禀告先生。”

“哦，长老有什么事？”

“三小姐结丹有段时间了，修行可以说是与日俱增，未来不可限量，可……”

原本满心欢喜，听到转折，蓝启仁愣了一下，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三小姐的灵气似乎比旁人多了几分阴寒，开始老朽以为小姐年纪小，修习出了岔子，探查了一番，不但没有邪气入体，灵气还至真至纯。许是老朽多虑吧，可思来想去老朽还是觉得应该禀告先生。”

……

思绪回拢，蓝启仁默默地叹了口气，起身望向了门外，盯着天边的一朵云喃喃自语。

“兄长，希望蓝渺不是蓝家的一场劫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