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蹊山.离别（二）

“这……你怎会认识巽风门的人?”

竹阿又恢复那一派清闲的样子。斜睨了她一眼，调笑道

“阿笋莫不是太小看师父了，想当年我与这巽风门的三把手璇天可是过命的好友。”

嗯……总之是过过命的。

原来竹阿送她的生辰礼便是进巽风门的引荐信。

这些年来竹冉也并非一无所获，她打探到当年那叛兵头子原是闵地总兵，在庆王未落败之前与其联系密切。

她还知道他们虽从冀州带走那几个孩子后便销声匿迹多年，但进来有不少江湖组织都有些反朝廷的行动。

而这些个江湖组织或多或少都与近年才成立的巽风门脱不了干系。

竹冉心中隐隐觉得巽风门便是他们的江湖组织。她最近一直试图打探巽风门的消息，岂知竹阿竟无声无息一封引荐信就将她送了进去。

但无论怎样，进了巽风门便有更多机会探查他们底细了。

竹冉这样一想，看她这病弱师父就顺眼多了。正规劝他再多吃些雪花糕，就听他说要下山去。

竹冉听到他亲口说总觉得比看到引荐信还要让她惊讶。

“师父你因何事下山?”

竹阿捻起一块雪花糕顺手塞进徒弟口中，看她噎得说不出话才笑着施施然开口

“为师没事便不能下山了？”

他说着起身伸了个大大地懒腰，信步到亭边

“阿笋忘了你我当年初识，我是何模样了吗。我本身，就是一流亡人罢了。过了这些年的轻快日子，也合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竹冉有些说不出话，她看着竹阿的背影。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一身江湖气的少年。

是了，她竟忘了。

无论是竹阿还是竹冉，都应了那一句“冉冉孤生竹”，不过一介流亡人。不应以为身栖太阿便以为能够扎根太阿。

“那师父你……还会回不蹊山吗？”

竹冉斟酌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声音有些发涩。

竹阿遥遥看着远山，不看一眼周围熟悉的环境，包括她。近水倒影出他的身形。

在春雨绵绵中，水洼透亮地映出他的面容。他启唇，看着远山。

“不了，有缘自会相见。你我师徒……就此别过吧。”

水中他的影子被雨滴打得模糊了一瞬，便再清晰不起来。

他的身形有些模糊了，仿佛竹林中的细雨蒙蒙将他身形阻隔。竹冉看不清他了。

“师父……”一声呼唤半含哽咽，终是掩在雨声中，转瞬消弭。

“师父…师父……竹阿!”竹冉不顾一切地冲进雨中，奔向那个身影。却在触碰他的一刹那天地黯淡，竹阿也如烟般消散了。

“!……”竹冉猛的睁眼，入目便是檀木书案。

竹冉有些失神，两年过去竟又做了这个梦……不知师父现处何方，是否安然？

“阿冉，你又睡着了……”这时竹冉才回过神，想起自己本在陪谢晏读书。

但不知是冬日室内暖炉烘烤地太过舒适还是这满目墨字令人眼花，她竟这般没规矩在谢晏书案上睡着了。

她有些羞赧地起身，将谢晏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叠起放置一旁。

“门主……我…我实在不擅这种文墨之事。”所以您下次别让我在一旁陪侍了……

谢晏看她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你呀你，练剑可以连着练上三日不休，让你看书倒是没一刻钟便睡了？”

竹冉脸更红了些。谁能想到巽风门人人敬畏几分的“冷面佳人”在门主面前踌躇地像个小丫头。

竹冉也不想如此，可面对谢晏她怎么也冷不下脸。并非因为他是门主，而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