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

嫋嫋看向桑舜华所在的方向，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圣上已经下旨，这一次她是真的慌了。

桑舜华同样面色忧愁，说到底事到如今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嫋嫋的名节保住了，仅从门第上来看，这门婚事算是凌家高攀了。

可凌不疑是谁？那是上京出了名的活阎王，杀人不眨眼，一年在家的时间一双手也能数过来，嫋嫋嫁给他，与守活寡有何区别？

桑舜华嫋嫋，你老实说与我听听，你心中的夫婿当是什么样的？

程少商自然是像三叔父与三叔母这般，万事为我着想，从来都是真诚待我之人。

桑舜华那你不喜欢凌不疑什么地方？

嫋嫋蹙着眉，却仍旧真心答话。

程少商我与那凌不疑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而已，我与他说过的话，两只手也能数过来了，他于我而言不过是陌生人，我如何嫁给他？

桑舜华可感情之事是可以培养的。

程少商三叔母也觉得我应该认命？

桑舜华一脸担忧，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桑舜华嫋嫋，律法森严，虽说你与凌将军没有什么，可众目睽睽之下凌将军的确抱了你，这事是抹不掉的。

程少商可那是救人心切，总不能凌不疑看着我淹死在水里还袖手旁观吧？这种时候是个人心里所想之事只会是救人，谁会想到救人之后的事？

程少商因为一件小事就将两个陌生人强行绑在一起成亲，这不公平，若这上京的律法当真如此苛责，那岂不是人人都要乱套了？

桑舜华可是嫋嫋，圣上已然下旨，你若抗旨，那便是不敬圣上的大罪。

程少商不敬圣上会怎样？会死吗？

萧元漪不敬圣上，那是抄家的大罪，难道你要让整个程府为你陪葬？

萧元漪的话让嫋嫋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化作了泡影，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程始眼中已有泪水，紧紧将嫋嫋抱住。

程始嫋嫋啊，是阿父对不住你，阿父真的没有办法了。

程颂是我的错，若当时我看住嫋嫋，没让她走远，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程少宫也有我的错，是我害了嫋嫋。

看着父兄如此为她忧心自责，嫋嫋心中也是万分不舍，跪直身子，满目坚毅道。

程少商也罢，嫁与谁不是嫁？我嫁。

程始嫋嫋……

程少商阿父阿兄们不必为我难过，或许我嫁到凌府也不是坏事，总归还在上京，我也可以时常回来，况且现下距离婚期还有一年，我有许多时间与阿父阿兄待在一处。

落水一事算是落下帷幕，嫋嫋本就心忧，却又被萧元漪拦了下来。

众人都离开，唯有萧元漪将她留下，嫋嫋原先以为她是不放心自己往后嫁到凌府，留下她是想要同她叮嘱事情。

程少商阿母可是有什么要告诉嫋嫋的，不如阿母再等些时日，等到了婚期将近之时再与嫋嫋说，这样我也能多记住阿母说的话。

萧元漪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嫋嫋看。

程少商阿母？

萧元漪你别叫我阿母，我倒是想不曾生过你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女儿。

嫋嫋一愣，随即正色看向眼前的阿母，再一次受到她的冷落心中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或许她真的在慢慢适应真正没有阿母的生活。

程少商阿母这是何意？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清楚。

萧元漪好，今日我就与你说清楚，上元节落水一事可是你精心算计好的？你守在桥上，为的就是等凌将军，待凌将军真的来了，你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跳入湖中，你本不会水，你早便知道凌将军不会看着你死，自然而然救你之人成了凌将军，你与凌将军的婚事也便水到渠成了。

嫋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确认是阿母没错，以往她只是以为阿母只是不喜欢自己养成现在这副性子才会对她颇有微词。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阿母不是不喜欢她，是根本不期待她的存在。

嫋嫋蓦地轻嗤一声，笑自己的一厢情愿，笑阿母聪明一世却始终不了解自己的亲生女儿。

萧元漪你笑什么？

程少商我笑阿母当真可笑，从阿母征战回来就看我不顺眼，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原以为阿母只是不喜欢我的性子，只要我变成堂姊那般温柔娴静的模样阿母便会欢喜接受我，可我现在才知道我错了，错的离谱。

程少商阿母不是不喜欢我，也不是只喜欢堂姊那样的性子，阿母只是没有期待过我的存在而已，或许阿母内心深处还纳闷过我为何活了下来，为何在没有父母照料，家人苛待的处境中活了下来。

嫋嫋顿了一下，萧元漪脸色微变，看着嫋嫋不曾移开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