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病了。
她病得突然。
所有医官都只能解释那是心病,心病只能是心药医。就好似有一股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捣碎她的肺腑,将魂魄抽丝剥茧般的带离她的身体。
自从宣后葬入皇陵之后,赵穆清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程少商想过很多办法逗她开心,包括是制了很多她喜欢喝的糖水,但都于事无补。
现如今赵穆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躺在程少商给她制的一个小躺椅上,拉着程少商一起同她躺在上面,瞧着院中种植的一大片白玉兰,感受着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花香,沐浴在暖洋洋的光里,身旁摆放几盘糕点。
但大多数时候,赵穆清是吃得极少的。
她似乎更能睡了些,平日里精神得像是个小太阳一般的小女娘,竟然一天白日中有三四个时辰都在睡着。
程少商不敢叫醒她。
只是见她睡了,就在躺椅上给她盖一床袄子,自己就坐在旁边碾茶,等着她醒来。
有时,她会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观察着面前睡着的少女。瞧着她整个人都是清澈的,是世界上最纯粹干净的,就好像是天上的风雪都来作她莹白的肌肤,翡翠玉石雕成的骨头,凝聚的檀香烟来捏成她的魂魄。
她心悦她。
这是程少商独一人知道的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她还要藏在心中一辈子。
不知过了许久,赵穆清才幽幽转醒,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嫋嫋。”
程少商轻笑着回道:“淼淼怎么醒了?”她走过去将躺椅上的女娘扶起,让她能以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躺在自己的怀中,自己的脸颊贴在赵穆清温软的发上,鼻尖传来她身上独特的香味。
今日的阳光很好。
这样好的阳光之下,明亮的光影笼罩在到那大片的玉兰叶上,反射出淡淡的微光,大朵的白花玉兰开放在其间,白如象牙皎若月光,一阵风轻轻漾过,树中的光影都在摇晃着闪。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赵穆清将自己的脑袋放置在程少商的肩窝处,笑意浅浅,阳光映衬到了她的眸子里,显得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愈发的明亮,“我梦见母后了,还有你,我们三个就坐在一处,听着母后的教诲,就像是往年年少时,我们在长秋宫的时候。”
“是吗?真好啊...”程少商听得几乎要落泪。
“嫋嫋,你想她吗?”她怕是对方听不明白,又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说,你想母后吗?”
程少商的眼眶湿了,微微抬起头来,将要落下的泪猛的抹去,“想啊,我怎么可能会不想呢?咱们不还将皇后娘娘留下的那缕发燃了,带到宣太公隐居的住处吗?我想,娘娘下辈子一定是自由自在的,来世生逢太平盛世,免于颠沛之苦;父母即康且寿,免于忧患之苦;以青春作赋,山野颂歌。”
“那是母后的心愿...”
两人正断断续续的聊着,忽的朝暮从外疾步走来,躬身道:“殿下,宫中传来圣旨,说是霍将军已经从西北处回京了,今晚要办家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