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105）

赤水之上，宁晴熙安静地坐在甲板上吹着风，以后这里不会再是荒漠无尽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空了一个大洞一样。

“阿姐。”小夭坐在了宁晴熙身边，相柳见她要和宁晴熙说话，就悄然避开了甲板。

“想去百黎吗？”宁晴熙丢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阿姐，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是吗？所以父王······”也许是她知道了真相，这个称呼，她似乎也不该继续这么称呼，小夭靠在她身边。

“你是我妹妹，没有人能改变。我不会放弃你。”宁晴熙还是没有提起那个名字，“小夭，我想让你知道，你从来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她摸了摸小夭的头，“年少时我就知道母亲喜欢的不是父王，也知道自己的出生是因为皓翎和西炎的合盟。”宁晴熙的语气云淡风轻，小夭却知道，要接受这个事实，对于少年的姐姐而言确实是残忍的。

“你怨恨过赤宸和母亲吗？”小夭低声问她。

“我说不怨恨，你会相信吗？傻姑娘，我已经没有必要去怨恨了。”她看着自己的妹妹，“小夭，答应我，把这些事情放下，不管发生什么。”

顺着赤水，一路去百黎，宁晴熙不是第一次来到百黎了，甚至可以说因为小夭的身世，她一直和百黎保持着联系。

在百黎，西陵珩和赤宸曾经的住所一直保护地很好，四周的毛竹篱笆修葺得整整齐齐，绕着篱笆，开满了各色鲜花：蔷薇、牵牛、芍药、玉兰、紫茉莉……井台旁放着两只木桶，轱辘半悬，就好似主人随时会回来，打上一桶水。

“阿姐，你来过这里？”小夭见她熟悉地和巫王攀谈，以及巫王的态度。

“嗯。”宁晴熙不仅来过，在很长一段时间时间，她知道了小夭的身世之后就一直在庇护着百黎的族群，也削去了百黎的贱籍。

最后一站是去了一趟辰荣山。不过宁晴熙是偷偷来的。她来见老西炎王。

玱玹一大早应当是在处理政事，西炎王正在田地里耕作，看到小夭，放下药锄，走了过来。

宁晴熙坐在廊下，而顶着防风邶身份的相柳在帮着她煮茶。

“我……阿姐带着我去了赤水之北的荒漠，见到我娘了。”小夭知道姐姐不愿意和外爷说话。从梅林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就没有坐到一块说话了。

“你和小夭恨我吗？阿瑜。”西炎王看着一言不发的外孙女。他也有些记不清楚上一次两人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

“我说没有你也不会相信。而且你想问的也不是我恨不恨你。”宁晴熙语气平静。“事情都发生了。恨有什么意义。那些微渺的爱恨在你的家国面前从来都不值一提。”

这个道理，她花费了太大的代价来明白。

宁晴熙起身，想要带着相柳去走一走。说实话，她并没有兴趣留在这里和西炎王探讨自己的内心历程。

玱玹是下午来给西炎王问安的。他们说完话，宁晴熙打发走了相柳一个人枯坐在台阶上。

“阿姐。”玱玹撩了衣摆就在她身边坐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姑姑还活着的……”

宁晴熙的声音像是有些沙哑，“很早。”连皓翎王和西炎王也不能确定她的母亲是否真的还在人世，但是她是真真正正去找了答案的。

“如果没有答案，或许慢慢的，我也会忘记。”宁晴熙神色有些疲惫，“在朝云峰一个人的日日夜夜，我干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想。”

那些日子，有时候不能入睡，她就会这样一直枯坐在台阶上。梦里都是血淋淋的，宁晴熙并不喜欢。

玱玹不知道该对姐姐说什么，或许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