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陈允因惊吓过度，晕倒了过去。

回宫后。

陈允被绑的事在宫里被传了个遍。

而被捕的男人，待陈允醒来，才听说是被废了双腿，被陈策一剑刺死在了死牢。

“那个小孩呢？”曹衍不知陈允还有这一段经历，刚刚看见林景带他的模样，估摸着是想起来小时候不好的经历，曹衍心里一阵唏嘘。

陈允像是被说到了痛处，皱了皱眉头：“他......”

片刻，他继续开口说到：“他原本，也该同他父亲一般赴死，我救了他......”

曹衍愣了愣：“为何？”

曹衍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疯的那天，把这皇宫上下骂了个遍，说我该死，看着我的眼神也充满了仇恨，我不懂，我明明救了他......”

“他疯了？”

陈允点点头：“兄长想杀了他，但我始终觉得他本性不坏，只是把他关进了地牢，一直到了现在......因为我被绑的这件事父皇大发雷霆，第一次动手打了兄长，后来宫中开始有奇怪的传言，说是兄长计划了这一切，假意救我为的是在父皇面前谋利，怕事迹败露，才在牢里杀了那个男人。

只有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后来，我再去找他时，甚至听到国师大人拿着这件事提醒他，父皇宠溺于我，等我长大后定会于他争权夺势......”

“大皇子对你这般好，定不会听信这些谗言......”

陈允苦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后来没多久，兄长就搬走了，太子府是早就赐下的，他是为了陪我，才一直没有搬走，但那件事没多久，他便搬走了......”

陈策搬走后，宫里的流言渐渐平息。

那段日子，陈允总觉着陈策是在刻意的躲避着自己。

回到宫也只会去西苑看望皇额娘，两人的关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疏远开了来。

渐渐长大的陈允只想着是大哥过于忙碌，总念着有一天大哥还会回南苑来唤他一声阿允。

日子飞快的过去，转眼陈允已经十三岁，那时的陈允聪慧，对于习字读书也算的上心，是同年龄段的皇子和王子里拔尖的存在。

但陈策偏偏在此刻出了事。

彼时的陈策已是二十一岁的年纪，虽已跟几位将军参过几次战事，但一直未有过自己的功勋，边境山寇作乱，陈振为了历练陈策让陈策能在朝堂立威，便指派他去平反山寇。

但不知为何，陈策在这次行动中竟然错用阵法，使得剿灭山寇行动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最后虽险胜归来，但还是沦为了朝中大臣们的口头谈资，甚至有人向皇上请柬，望他胜重决策是否另立太子 。

“......大皇子一定很难过吧。”曹衍垂下了眸子。

陈允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那日，我受父皇的传唤，在宣政殿前见到他了。”陈允低下头，眼神变得有些落寞，“我不明白他当时是用什么心情看着我的......”

宣政殿前，曾经形同一人的两兄弟，就站在对方面前，却好似陌生得隔了一条银河系。

陈策张了张嘴，好似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只是深深的看了陈允一眼，抬起步子劲直走了。

陈允低着头，不明白为何他和兄长到了这种地步。

直到身后的公公出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两人行至殿前，隔着挺远，便听见了门口的小太监嚼着口舌。

“你刚听见了吧？”

“那么大声，谁能听不见，话说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太子殿下那么卑微的模样。”

“笑话，在皇上面前，谁都得低头，不过太子殿下也真是够惨的，不光要听着那些大臣在皇上面前对他批判，还得亲手将太子之位拱手送给他弟弟。”

“刚刚太子不是还不肯吗？”

“废话，你看看太子殿下从小到大受得那些个苦，再看看六皇子，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谁能忍得了？我要是太子，我死也不让啊。”

“咳咳。”身后的柳公公重重咳嗽了两声。“收拾东西去辛者库。”

两名小太监瞬间面色苍白，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见过六皇子殿下。”

陈允脸色有些低沉，听过他们一席话后，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绕过两人，陈允进了殿内。

陈振坐在殿中间的玉雕椅上，一脸威严的看着前方，见着陈允来了，稍稍柔和了些目光。

“儿臣见过父皇。”陈允低着头，面对着他行了一礼。

陈振欣慰的点点头：“起来吧，此次召你前来，是想同你商议一事。”

陈振看向了一旁，在一旁站着的宋正运微微颔首，向前一步站了出来。

宋正远是教导皇子们的老师。

总人皆说陈允生来就是个废物皇子，但陈允从不放在心上，甚至比起其他皇子来说，更加积极上进，十分听话，宋正远对他十分喜爱。

“老师？”陈允转头朝着宋正远拱了拱手。

“听宋爱卿常在朕面前夸赞允儿课业优秀，能成大器，”陈振说道，“你兄长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朕思来想去，若是再立太子，允儿或是一个不错的人选，特意召你前来问问你有何想法。”

陈允低着头，半晌，抬起头深深看了陈振一眼。

“父皇，儿臣恕难从命，太子之位，非大哥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