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五天

大雪封山的第二天，盖勒特的腿好了一些，不需要再用木杖了。

到底是巫师的身体，身体素质就是比普通人好多了。

伊莎为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与雪山下的建筑有关，她说这几天村庄里的老人似乎听见了什么悦耳的歌声。

说不清那是什么声音，但是整座村庄都好似比以前热闹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感染了他们。

伊莎不知道，沈夏稚却是清楚的。

千百年囚禁的灵魂得到了解脱，所以它们是开心吧。

这些原住民很有可能就有记忆里那些死去亡灵的幸存者后人。

沈夏稚“格林德沃先生你就不能自己挑刺吗？！”

闻声的少年正在屋前悠哉地摇着躺椅。

格林德沃“你不能这么为难一个眼睛受伤的可怜人。”

沈夏稚内心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

沈夏稚“吃，让你吃！”

梅林的臭袜子！她最讨厌鱼腥味了！

嘴里嘟囔着不满，但手上挑刺的速度可没见慢，伊莎正在熬药，看到这一幕也只是微微摇头笑了笑。

这样类似的对话每隔一阵子就会出现，起初她觉得沈夏稚是个不喜欢说话的文静女孩子，但是面对那个真正不爱说话的少年似乎话就多了起来。

她总觉得，沈夏稚对他好像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究竟不同在哪里。

其实沈夏稚自己也没有察觉，只是和盖勒特相处她的好奇心就会忍不住冒出来，而且她能感受到，这段日子他对她很包容。

或者甚至可以说是纵容。

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会耐心解答，甚至会教她一些特别的咒语和稀奇的知识。

想起阿不思以后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老师，其实盖勒特也很厉害，至少他目前教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远超于一位教条下学校老师的教导。

如果他成为老师的话，大概会是个不错的老师。

想着想着，他甚至幻想起了盖勒特长满了白色的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老人模样。

沈夏稚（蒙的摇头）

#沈夏稚内心不对，她想什么呢！

这几天里其实她还是不习惯叫盖勒特的名字，但想着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她又非常放肆地成天都在叫。

沈夏稚“盖勒特！”

沈夏稚“格林德沃先生！”

沈夏稚“盖勒特·格林德沃同学～”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至少没有之前对他的张牙舞爪。

-第三天夜里-

沈夏稚刚要睡着，困倦的眼皮闭上了一秒又猛然睁开。

在她身前是一张熟悉的脸。

下意识伸手想推开，语气软乎乎地带了些迷迷糊糊的困顿。

沈夏稚“盖勒特，别闹了。”

格林德沃“起来。”

把她闷住的被子掀起，在人还没有动作之前抱着托起。

掌心落在她腰肢的后窝上，另一只手则是拖在了她的下方。

突如其然的亲昵动作让她的瞌睡骤然消散，睁大了眼睛抱上他的脖颈。

沈夏稚“你大半夜不睡觉还来扰民？”

沈夏稚“过分了噢！”

少年并没有理会她的生气，而是将人整个抱起走向屋外。

沈夏稚还在发蒙，一件毯子就盖在了她的身上。

正当她掀开遮挡住视线的毯子想骂他的时候，话停在了嘴边。

眼前浮现的星空是堵住一切话语的震撼。

沈夏稚“这是...星河？”

盖勒特还保持着抱她的那个动作，低头注视着她眼底的欣喜和笑意，嘴角也微微扬起。

格林德沃“伊莎说大雪之后的夜晚会出现。”

沈夏稚“所以你这几天睡得那么晚？”

沈夏稚“不对！你看得见了？！”

大概是真困得不行，反应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事实，盖勒特看得见了。

格林德沃“嗯，看见了。”

少年冰蓝色的眸底是不再掩饰的笑意，看的沈夏稚原本质问的话一顿。

是的，他真的看见了，又或许这一次的雪盲症本就是装的，但无论事实如何，好像并不重要了。

格林德沃“喜欢吗？”

沈夏稚（仰头挑眉一笑）“这算是赔礼？”

顺着她的话，抿了抿唇。

格林德沃“如果你愿意这么认为。”

沈夏稚“那就陪我待一会儿吧，盖尔。”

盖勒特没有拒绝，沈夏稚当他默认了。

少年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的手臂也在魔法和药物的双重治疗下基本痊愈了。

这个夜晚是属于沈夏稚和盖勒特的，第一个夜晚也或许是最后一个。

没有计算，没有利用，更没有危险和死亡。

她最初是靠在他的身上，后来被他抱到摇椅上一起躺着。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记不到了，大概是第二天又或许是深夜，谁还会在意这个呢。

只是困意席卷前她似乎听见了他在耳边的低语。

“你骂我的那些话，我听见了。”

“沈夏稚，你救我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第四天，她帮伊莎捣了药，收拾了屋子，甚至还用一些食材做了顿中国美食。

她想这是她最后能为她做的一点事情了，毕竟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见。

离别总是猝不及防的。

盖勒特倒是非常绅士地包揽了所有的体力活，其实沈夏稚一直都很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盖勒特在面对与他没有利益冲突的人时都能完美地保持他的贵族礼仪。

他在待人处事上堪称完美，不会让你觉得没有分寸又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这一点倒是和原著里写的那位多年后的大魔王重合了，在他成为一个领导后的篇章里，他就是这样一个极其迷惑人的存在。

格林德沃先生的魅力是毋庸置疑的。

只可惜沈夏稚比任何人都更早地见识到了他最糟糕的那一面，那一面腐烂溃败的罪恶。

野心是她没办法评论的，但盖勒特的真实是她亲眼目睹的。

这短短几天就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有那么一刻以为她好像窥探到了他新的领域。

并且这片领地无人探索，是他主动向她掀开了柔软的腹地，将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她面前。

不过这样的想法仅仅停留了一个晚上，第五天就消散了。

第五天大雪消停了，村庄里传来了开山的消息。

她向伊莎道了别，只是盖勒特...她还没想好。

或许这次以后她和他真的不会再见了，也说不定。

那就当做最后一面吧

沈夏稚“或许我们不会再见了，那样对我们都好。”

清醒的人最痛苦，但不清醒的人更痛苦。

她和盖勒特都很清楚，她和他谁也不会是沉沦的那一个。

握上门钥匙的指腹在一瞬间收紧，她终于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