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未果（下）

　　一起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国立美院的大门近在眼前。

“那我就进去考试了啊。”吴因指了指学校大门。

　　“好，”杜慕远放在身侧的拳反复攥了攥，还是抬起来，拍了拍吴因的肩，“好好考，考上了你可得记得请我们吃饭。”

　　“那是肯定。”吴因有点不自在，不着痕迹地离他远了些，“走了。”

　　她转身走进校门，和许许多多来考国立美院的学生一同走进了印着烫金大字的校门。杜慕远没走，站在原地看着吴因离开的方向，他始终看着吴因的背影远去，直至她混入人群之中辨认不出为止。

　　美术水平考试还算顺利，吴因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晕乎乎的不真实感，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高中生涯就这么结束了，还有不到三个月她就是大学生了。校门口，商务车已经停在路边，程子凌又过来接她回去。

　　“看什么？”程子凌突然睁开眼，直直地撞上吴因投过来的打量的目光，“考得好？”

　　“不是，考得还可以。”吴因迅速移开视线，“我就是看你今天穿的这套西装还挺好看的。”她声音有点小，恰恰是程子凌能听见而老李听得不太清楚的程度。

　　程子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西装，今天这套是A家的成衣，银灰色的面料既低调又在光照下泛出光泽，袖口是两颗蓝宝石袖扣，鞋子也是A家的，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其实是很普通的穿着，只是程子凌天生有种冷清出尘的气质，周身有种特殊的氛围，穿什么都格外引人注目。他再看向吴因，小姑娘已经把头转向窗外，耳尖微微泛了点红。

　　“怎么不看了？”程子凌问，“不是说好看？”

　　“看完了看完了。”吴因有点不好意思。

　　程子凌今天好像心情很好，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下次想看就正大光明地看，没不让你看。”

　　说完，他又闭上眼睛靠在一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吴因微不可闻地“哦”了一声。

　　——新鲜的程先生（发表图片）

　　当晚，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在一个名叫EARC.CHENG的微博超话里，“未果”带着tag发布了两张画。

　　很快评论区就有人留言了。

　　——嘶哈嘶哈，程先生车上的女友视角吗？太太怎么这么会画！！！

　　——程先生这套也好好看！！！是太太自己画出来的吗？

　　——程先生真的穿什么都好看啊～（不穿是不是更好看）

　　看到这里，吴因脸红红地退出了微博，不敢再看那些网友们的评论，转而重新去看自己画的程子凌。男人闭着眼靠在车厢里，平日里显得过分锋利的下颌此时也柔和起来。眉眼深邃，睫毛浓密深黑，眉宇轮廓英挺，他单手撑在额侧，薄唇轻轻地抿着。确实是一副，诱惑众生的长相，吴因暗暗想着。往下，她又看见程子凌领口微微扯送了的领带，一时间又想起了那句评论，赶紧关上手机，明明都是她亲手画出来的，现在看起来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未果”是今年三月份才开始陆陆续续上传程子凌的画的，正好是程子凌决定把公司分部定在北城的时候，自那以后程子凌开始频频参加一些商务活动，曝光率大大提高。在一期财经杂志的内页里，记者给了一个听讲座的程子凌一个特写，杂志官微还把这张图的高清版作为宣传照放在了微博上，这一下就在微博引发了轩然大波——毕竟人们尤其是少女们，对于年轻有为又俊美无俦的总裁总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照片上的程子凌眉眼冷峻，周身一片清冷，只是坐在那里都显出不同常人的矜贵来。

　　很快，他那只发过一条微博的账号有了近五百万的粉丝，这个数字现在已经涨到了九百万，粉丝群已经满员了几个，官方后援会也多了好几个，画他的画手更是数不胜数。“未果”就是其中一个，并且她一直以大家都没见过的程子凌的生活照在粉圈闻名，慢慢累积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万粉丝了。

　　除了吴因，没有人知道她就是“未果”，在程子凌出席的商业活动中，她不仅能照着照片画出另一个别有韵味的程子凌，还能准确又全面地标注出程子凌的穿搭——别的画师博主是做不到这些的。

　　吴因慢吞吞地探头看了一眼对面那个紧闭的房门，开什么玩笑，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能不知道他每天穿的都是什么品牌的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