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暑假（下）

　　“那是你让我问的！”吴因又转过来，不满地看着他，“那我不是只能找我们俩都有空的时候问你吗？”找程子凌问题这个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别的不说，正确率和耐心方面他还是没有错处可挑的，两个人也因为这个熟络了不少。

　　“那不是我说要接送你的吗？”程子凌反问她。

　　“……是。”

　　“所以，”程子凌手搭在她身后的座椅背上，看着好像把吴因整个人圈进了自己的领地里，“后面一个月是我接送你，还是你继续起早贪黑地赶公交？”

　　吴因短暂地挣扎了一下，她看着程子凌，好几次欲言又止。程子凌也不催她，饶有兴致地曲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椅背上敲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吴因纠结的模样。

　　“谢谢子凌哥。”吴因还是小声说道，在和“五点半起床赶公交“这个选项争执片刻后她最终仍然是屈服了。

　　“客气。”程子凌顺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老李已经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准备下车。“

　　吴因给他拍得晕乎乎的，后脑勺有点发热，“给你拍傻了怎么办？“她嘟嘟囔囔地下了车。

　　“不会的，“程子凌照例大步流星地走在她前面，”拍傻了我负责。“

　　“嘁，“吴因还落在后面，”还你负责，你拿什么负责啊？“

　　“什么？“程子凌没听清，回过头来问她。

　　“没什么！“吴因快走两步，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笑着跑过来，”子凌哥，你有没有发现，我每次碰见你你都是在车上啊？”

　　程子凌打开门，低头看她，问：“那你还想在哪儿碰见我？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的，傻不傻？“他又在吴因后脑勺上推了一下，”赶紧回家。”

　　“哎呦！”吴因给他推得往前一踉跄。

　　“你！”

　　“因因回来啦？“屋里传来郑如蕙的喊声。

　　“嗯，妈妈，我和子凌哥都回来了！“吴因一边回答郑如蕙，一边用自己最凶狠的眼神看向程子凌。殊不知从程子凌的角度看，她头发乱糟糟，小脸气鼓鼓的，眼睛瞪圆了来看他，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好笑，他抬手掩了掩鼻子，不着痕迹地轻轻笑了一声。

　　“郑阿姨，“吃完饭，程子凌叫住了郑如蕙，他没有在饭桌上当着郑如松和许芳兰的面提要接送吴因的事，”因因后面还要补一个月的课，这一个月您就准备让她一个人坐公交车上学放学吗？“

　　郑如蕙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住在这里已经给大哥添了不少麻烦了，哪有再不管公司的事情的道理。“郑如蕙看了看吴因已经上楼的身影，继续道：“我看因因今天五点半起床我也心疼，天天来回路上都要折腾一个多小时，这么长时间做点什么不好，全都耽误在路上了。”

　　“所以我就是来跟您提个建议，这一个月我来接送因因，您觉得呢？”程子凌礼貌地听她说完才问道。

　　“你接送因因？这多不好啊，肯定耽误你功夫了，你的公司事情也不少吧？不行不行，太麻烦你了。”郑如蕙连忙摆手道。

　　“郑阿姨，您先别急着拒绝，因因马上就高三了，休息不好怎么能学好？”程子凌继续说，“我送她也不过是顺路，何况我母亲在家也多受您照顾了，我照顾她一二也是应该的。”

　　郑如蕙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点点头，“谢谢你啊子凌，你真的帮了我的大忙了。”

　　“阿姨，不用客气。”其实程子凌来问她也只是出于礼节，已经答应了小姑娘的事情，不管郑如蕙对此是什么态度他都会做到的。

　　程子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那个躺在沙发上的猫猫头像点击发送消息。

　　——明天早上六点二十出发，晚上早点睡觉。

　　没过一会儿，程子凌还没上到三楼回复就来了。

　　先是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谢谢子凌哥！！！

　　——你就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

　　后面跟了一排的猫猫手举玫瑰花。

　　就连程子凌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嘴角似乎又往上翘起来，他单手拿着手机回复她。

　　——少浪费时间，赶紧写作业。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程子凌经过对面那个房间，才又有了回复。

　　——收到！

　　还有两个敬礼的表情。

　　程子凌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好笑地摇了摇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写邮件给自己的合作伙伴，也是他在巴黎高商五年的同学兼室友加布里埃尔。他们合伙开的公司总部在法国，加布里埃尔人也在法国，现在巴黎那边正好是下午两点，法国人有个习惯，工作时间他们一般只看邮件，不看别的消息，于是程子凌也习惯了用邮件跟那边交流。

　　高商是英文授课，所以程子凌的法语不怎么样，最多也就是能用于日常交流，他和加布里埃尔发邮件的时候也基本上都是英语。他今天写这封邮件过去是要告诉加布里埃尔，以后最迟北城时间下午五点，也就是巴黎时间中午十一点以后，就不要找他去开会了，要开会要等到巴黎的下午。

　　加布里埃尔的回复很快，他首先是同意了程子凌的要求，然后又十分好奇地问他这是为什么。要知道，在程子凌回国后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很拼，几乎是无视了时差，只要是在中法两国的工作时间内找他他都会立刻回复，需要开会的时候哪怕是在路上他都会参加，今天他的这个要求确实是出乎加布里埃尔的意料了。

　　程子凌稍微思索了一下该怎么告诉他，随即回复了他的邮件——“家里有小孩需要照顾，我的任务是接送她上学放学。”

　　这下加布里埃尔更吃惊了，立刻又发了邮件回来继续询问，他明明记得程子凌在法国留学的时候还是单身，怎么才回中国大半年，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了。

　　程子凌只好又跟他解释——“是亲戚家的小孩，很听话，只是这段时间没人管。”

　　加布里埃尔很快表示了理解，同时赞美了程子凌的心地善良，程子凌好笑地看着他的邮件，没再回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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