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3）

祖上有训，凡桑家弟子，做了不忠不义不孝之事，都要去相应的惩罚地领责。

桑念就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

她来这的次数可太多了，十根手指恐怕都数不过来。

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小小的桑念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她像一只浑身长满尖刺小刺猬，不管谁来了也要扎上三分。

桑致你究竟要和你姐姐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桑念闷着头，冷冷道

桑念她不是我姐姐。

女孩转头与墙面相抵在一起，似乎并不想看见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

墙面冰冷的温度爬上她的鼻梁，而后覆盖全身。

桑致你再说什么胡话！

桑致是不是现在还怪我娶了你林阿姨？

桑念低低笑了一声，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桑念你那是娶吗？

桑念如果还想让我给那个女人道歉，你就趁早滚出去。

末了，桑念觉得刚刚说的不太狠，又补充一句

桑念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老爷子听了桑念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他颤颤巍巍地拿着手里的拐杖狠狠敲了几下潮湿的地面，山羊胡子在风中凌乱。

桑致好啊！好啊！你长本事啦！

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小小的屋子。

桑念睁眼与闭眼，看见的东西全是黑色的。

她不喜欢这。

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阳光会探进来，甚至连一丝灰尘也没有。

在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桑念第一次被丢进这间小屋子的时候只有两岁，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被丢了进来。只记得这间小破屋子很黑很黑，是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

一开始她每天还会傻乐呵呵的笑，日子久了却再也扬不起嘴角了。

每日与无尽的虚无作伴，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会变傻的。

心也会被浸黑的。

*

桑念有些无奈，她没有想到冥虫会化作精神攻击。

她现在一遍遍地看着记忆中的自己愤怒，哭泣，自责，然后陷入无尽的迷茫之中。

她很想过去抱抱那个瘦小又喜欢偷偷抹眼泪的女孩。

她想捧着那张有些可爱，有些委屈的小脸，大声地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可……很遗憾。

她现在只能痛苦地站在记忆边缘徘徊，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自己掉进深渊。

*

看着镜像中无力的小女孩，马嘉祺有些恶趣味地鼓起了掌。

马嘉祺真没想到啊，堂堂桑家大小姐，心魔居然会是自己的姐姐。

宋亚轩桑家这些年，也快走下坡路了。

宋亚轩的声音淡淡的，微白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眉毛拧成川字状。似乎这一番孤独迷惘的景象勾起了他并不想回忆起来的灰暗的时光。

马嘉祺继续欣赏着桑念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并没有注意到宋亚轩的异样情绪。

他从桌子上取出一杯鲜甜的葡萄酒，慢悠悠地灌入嘴中。

看得出来，这次马少爷很开心。甚至喝上了他以前珍藏的葡萄酒。

暗红色的酒水顺着马嘉祺的吞咽动作往肚里送，有一两滴酒水调皮的粘在了他的唇上。

他用手轻轻一撇，看着酒水发起了怔。

马嘉祺呵呵，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