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落了一场雨,稀稀拉拉的细雨丝在天空打着旋,落在屋檐、温热的湿柏油马路上。
死寂沉沉的医院走廊里突然出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楼某间病房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推开。
推门的咔嚓声在空荡荡的廊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想来是跑的急了些,门外男人的发丝上沾了点雨水,但却依旧看不出他有什么狼狈的模样。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会让人想叹一句“霁月清风”
听见推门声,桑念回头淡淡地望着门外的少年道
桑念你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被困在沙漠里找不到路的孩子。
然而,她依旧没有夹带丝毫的惊讶情绪,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像桑念早就知道贺峻霖会来一样。
这是刻在桑念骨子里的习惯,也是贺峻霖的习惯。
贺峻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桑念旁边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贺峻霖抱歉,我来晚了。
他身子轻轻颤抖着,眼睛有些泛红。
桑念靠在贺峻霖肩头上,像只小兔子那般蹭着贺峻霖的颈窝,嗅着属于贺峻霖身上的薄荷体香。
她从没见过贺峻霖像今天这样如此失控,他搂着桑念的腰,也不说话,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像个刚从敌人手里夺回心爱玩具的孩子。
贺峻霖有没有哪里感到不舒服?要紧吗?嗯?
贺峻霖小心翼翼地扶着桑念躺回病床上,平复了下刚才火急火燎的心情。
桑念有些苍白的小脸上费力扯出了个微笑,似是想尽力安慰贺峻霖
桑念没事,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被那个妖怪给抓了一道而已。
仅仅只是抓了一道而已怎么会灵力枯竭…..甚至….连最重要的心头血也差点被那怪物抢走。
贺峻霖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别担心,却又由于无能为力没有法术帮她而感到自责。
桑念看着贺峻霖这副低落的样子,心揪了揪,她眼珠子一转,虚弱地对贺峻霖说
桑念阿霖,我有些饿了,你弄些吃的来好不好?我们俩一起吃。
听到这句话,贺峻霖紧绷的身子终有有些松懈下来。
是啊,受伤了这么久,阿念也没吃饭吧。
他温柔的应了下来,临走前摸了摸桑念的小脑袋。随后在桑念耳边叮嘱几句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便喊他。
医院的房门咔嚓一声又关了,空荡荡的死寂感重新包裹着医院。
桑念出来吧。
桑念慢慢直起身子,眉头微皱,一双杏眼紧紧盯着墙角。
墙角那边的空间好像被人拿上棍子不停的搅动,花白的墙面瞬间扭曲成一个巨型黑洞。
有人从洞口中走了出来。
来着看身形也不过十六、十七岁左右的样子。他面容白皙,身姿挺拔,眉梢眼角处有着一颗小小的美人痣。明明穿着无普通人无异,可总给人一股子邪气劲。
他轻笑着,勾唇玩味地望着桑念。
桑念没想到你还会有偷看别人的习惯。
桑念歪着头,蓄力法术。
丁程鑫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不紧不慢地朝病床上的她走了过来。
丁程鑫别这么紧张。
丁程鑫那男人是你情郎?一副见你受伤就要死要活的模样。
桑念没忍住,泄愤似的把手中的灌满灵力的符纸扔了过去。
桑念你没资格对他评头论足。
丁程鑫随手一挥便把那张小小的符纸拂开,他笑的比之前更开心更加可爱了。
甚至露出了那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丁程鑫你喜欢他?
丁程鑫肆无忌惮地看着桑念,丝毫没有畏惧她的模样。
是啊,现在的桑念法力尽失,近乎接近普通人。
堂堂桑家的捉妖人,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若要是让妖界那些曾经被她打的屁滚尿流的小罗喽知道了,不得笑她个三天三夜。
桑念你有什么事便直说。
丁程鑫坐在她身旁,似笑非笑地把玩着她的发丝。然后又极其粗暴的牵制住桑念的胳膊,俯身把她压在身下。
桑念脸色微红,不知是恼是羞。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丁程鑫呼吸的淡淡热气扑在桑念脸上。
那双上挑的狐狸眼透着一股狡黠劲。似乎某人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桑念你!你欺人太甚!
丁程鑫我本来就是妖,欺负你是正常的。
桑念想使劲推开他,却发现二人悬殊太大。无论她怎么挣扎,丁程鑫还是一动不动。
她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与丁程鑫对抗的方法,可她现在身体虚弱,法器受损,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更不想把贺峻霖卷入这场风波中,他一个凡人若是敢与妖怪作斗争,那无异于让他去送死。
桑念不想让贺峻霖有事。
眼下看来,只能向丁程鑫示弱。
桑念盯着那双令她有些心悸的狐狸眼,握在身侧的拳头逐渐松懈下来。
不能气不能气,小女子能伸能屈,忍一时风平浪静。
桑念安抚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