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安抚

这一日大闹，几个女孩儿早就精疲力竭，这时事情一完结，如兰便倒在王氏怀里睡了过去，华兰也被乳母搀扶着进去歇息了，墨兰也跟着林噙霜回了自己小娘院子里。

卫小娘在养病，盛纮只好带明兰去老太太屋里，到了寿安堂，一进正门，盛紘就对等在门口的丹橘道：“去二门找来福管家，让他去书房找出那瓶‘紫金化淤膏’，速速取来。”

丹橘吓了一跳，连忙应声前去，盛紘抱着明兰走进正房，看见老太太正在炕上等着，便把明兰放到炕上，老太太顺手揽过明兰，一触手忽觉得女孩冻的冰凉，赶紧就把自己身上的玄金二色金八团吉祥如意软毡给她团团裹上，待盛紘给她行过礼，她才道：“适才孔嬷嬷已遣人把前因后果给讲明白了，你今儿受累了，下了衙还不得歇息，赶紧回去将息着。”

盛紘面有惭色道：“也不见得如此累了，倒是让母亲操心了，怕是连晚饭都还没用吧。”

盛老太太搂着昏昏睡去的明兰，看着她疲惫的小脸，转头对盛紘道：“孔嬷嬷在宫中便是执掌宫规的，说话做事未免鲁直了些，你不要见怪才好。”

盛紘忙道：“哪有的事。儿子纵是再昏聩，也不至于分不出好歹来，孔嬷嬷身子不好，原是要告老归乡的，靠着母亲的面才将她请了来，儿子敬重佩服嬷嬷的为人德行还来不及，如何有他想？说来说去，都是儿子无用，没把女儿们教好。”

盛老看他面色真诚，不似作伪，十分满意；她与盛紘也母子几十年了，多少了解他的为人，见他适才亲厚的抱着明兰回来，心里才适意了些。

母俩又说了会话，盛紘便回去了。

……

林栖阁，灯火幽澜，只里屋十分明亮，墨兰半坐在炕上，手上密密的缠着淡绿色的药布巾，散发着阵阵药香，一边疼得直抽气，一边与林氏说话。

“阿娘别急，今儿个受罚我们其余人都有母亲在场，只明兰没有，爹爹自是要送她回祖母那里的，过会儿爹爹就来了。”

林噙霜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我就是心疼墨儿你，天可怜见的，打成这样。”

墨兰拿出帕子给林氏擦眼泪：“好啦，阿娘，要我说，咱们还得谢谢孔嬷嬷送来的这场打呢！爹爹原就心疼我们，如今怕更是觉得我们在这个家里举步维艰，你看，爹爹送明兰去寿安堂的路上，还不忘让东荣送紫金化瘀膏来。”

林噙霜冷冷的笑了两声：“哼！好厉害的孔嬷嬷，好厉害的老太太！”

旁边站着个白净瘦脸的媳妇，身穿酱紫色绣杏黄如意绕枝长比甲，她惊道：“小姐此话怎讲？难不成这里头还另有说法。”

林噙霜掠了掠鬓发，嘴角含冷意：“我只想着这位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定是极好的，却忘了她与寿安堂那位的关系，忘了寿安堂那位的厉害，今日孔嬷嬷将四个姐儿一一训斥了，明里听着是一碗水端平，可是若细细想去，那意思却差远了。如兰明兰两个小的还好，不过走个过场。她对华姐儿的那番话听着严厉，却实实在在是好话，在教她为人做事哩；可是她说墨儿的呢？真正是句句诛心，哼，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那意思就是说：我家墨姐儿是庶出的，别痴心妄想要攀华姐儿般的好亲事罢了！”

雪娘想了想，道：“小姐的意思是，这都是老太太的布置？”

林噙霜哼了声：“不中也不远了。孔嬷嬷把老太太想说不便说的，想做不好做的，一股脑儿都说了做了，既不得罪儿媳妇，又能全了心愿，真是一举两得；索性墨儿聪慧，今日这事，若换做是墨儿跟不上进度，耽误了华姐儿，照孔嬷嬷那说法，怕是没完呢！”

正说着，盛纮就来了。

“墨儿还没睡下呢！快快，让爹爹看看。”说着就坐到墨兰身边，拉起手就要看。

正巧就看到包成粽子一样的左手，揽过墨兰，轻声问道：“墨儿可是疼坏了？今日孔嬷嬷要罚，爹爹不好拦着，连明兰这个旁观的都罚了，爹爹实在不好再说。”

墨兰心说，该是轮到自己加这最后一把火了，当下可怜兮兮地望着盛纮：“爹爹我疼，我好疼，孔嬷嬷说一家子同气连枝，女儿认，女儿确实上不该顶撞姐姐，下不该迁怒妹妹……可是爹爹，女儿实在不懂，怎么做的越过了姐姐就是错的吗？一家子姐妹，女儿也要……韬光养晦吗？”

说着说着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看着好不可怜。林噙霜闻言也拿出帕子擦着眼泪：“都是奴婢不好，只教的墨儿锋芒毕露，这才让大姑娘没了面子，惹下这场祸事来。”

盛纮闻言，更是怜惜：“这关你们什么事！若是对着外人，自是该韬光养晦，可是一家人，若也这样勾心斗角，藏着掖着，怎么我们盛家容不得人吗？她若是要面子，更该自己去挣，而不是发落让她没面子的人，当真是孽障，我竟宠出这么个不容人的来。”

盛纮儿时养在春小娘名下，日子过得很是不好，他自然也是战战兢兢过来的，如今他当了父亲，怎么看得自己的庶出儿女像自己幼年一样战战兢兢，又想起华兰如兰的冷言冷语，更是恼怒。

只是看林噙霜二人哭的伤心，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忙揽过林噙霜，说道：“我何尝不知墨儿被罚的理由不当，墨儿虽是庶女，但在我这里可从来不分什么嫡庶，自然也不用庶出在嫡出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就像今日说的，总归是一家子，想来罚过之后，自会容得下自家姐妹的，你莫要担心。”

听见盛纮觉得自家没错，墨兰这才露出笑容，林噙霜也露出笑意，盛纮看了也开心：“好啦，墨儿别哭，这药极好，明日就可消肿了，今日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说完就和林噙霜二人去了正屋。

待众人走后，墨兰直接吩咐了自家休息，不用进屋伺候后，就钻进了空间。

“嘶，真疼啊，若不是要留着这伤给爹爹看，我早就治好了。”正说着，就取了灵泉水浇在掌心，肉眼可见的就消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