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但愿人长久 上

“家人……”小花一只手抚摩着咖啡杯的一侧，默默在心里读着这句话。

楼梯响起了少女清脆的脚步声，小花抬头一望，正巧撞上尚尚含羞的微笑。

“云哥，这是老板特意感谢你帮她找回糯米的，不要钱。”尚尚把盛满热腾腾粉糯养生茶玻璃壶放在桌子上，冲云易笑笑，不时向小花偷那边瞥一眼。

“不客气，应该的，替我向你们老板问好。”云易举起茶杯，做了个“敬”的姿势。

“好嘞，慢用。”尚尚将桌子上的餐盘撤走，用尽全力克制住了想再看小花这个“名花有主”的绝世帅哥的心情。

“你的长相还挺受学生喜欢的。”尚尚走后，云易小声来了一句。

“小爷我的长相一直引领潮流。”小花嘴角微微上扬，即使在云易这种家族长辈面前，霸气气场丝毫不减。

“呵，真是不谦虚，这不要脸的劲儿和齐先生学的吧？”云易有条不紊地答道，云易这个人有种特殊的气质，表面看他是个典型的中年儒雅随和大叔，那种有钱又有闲却不四处拈花惹草的大老板，手无束缚之力的白面书生＋软柿子，但在言语之间，这个人总给你一种如沐春风，亲切温和却有力坚定的感觉，上一个拥有这种派头的人，还是上个世纪长沙老九门古董界的二把手一一他的父亲二月红。

“黑瞎子那家伙？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小花不理会他的调侃，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是白猫家最贵也是最好喝的茶，蜜雪银耳，你尝尝。”云易笑笑，没理会他的问题，只是把他的咖啡推到一边，在小花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粉糯和银耳和红艳的甜枣在茶杯里荡羡开来，空气若有若无地飘着一丝甜甜的香气。

小花举起茶杯，也比了个“敬”的姿势，尝了一小口，甜丝丝的蜜枣和爽滑的银耳在口腔里翻腾，其实他很喜欢这些甜食，平时在公司里磨的咖啡还有泡的那些茶一来是为了应付堆积如山的工作，二来是为了做做样子，和他穿粉色衣服一样。

“小臣，你和齐先生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办啊……”

“咳咳……”小花差点一口老茶喷出口，心说上次见面他和瞎子表现得很是正常，他哪只眼睛觉得……不对，是不是黑瞎子背着自己乱说了些什么，还是我想多了？？？

“小臣啊，你们解家的事按理说我不该掺合，但伯父还是希望你幸福。”云易说这话时语气极为诚恳，让小花想起过年回家时解家的那些长辈。

小花实在是被他这话问得有些破防，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又自己自动续了一杯。

“红……叔叔，您到底想说什么？”小花面露愠色。

“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对你有亏欠，所以随便问问，你不喜欢就算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没什么可问的，你直接说吧。”小花身体微微向后倾倒，靠在硬皮沙发上，左臂抬起，做了个“你说吧，我听着”的姿势。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红夫人尚未病发，与二月红恩恩爱爱 ，婚后不久便诞下二子，红夫人平生只愿与二爷长长久久，白头偕老，便取了个“但愿人长久”之意，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哥哥叫红愿，弟弟叫红久，那时红家家道兴旺，二爷小家幸福美满，外面的乱世纷争与他们无关，在佛爷的庇护下，红府和老梨园俨然成为了一处世外桃源，红府安居乐业，梨园夜夜笙歌，只是，长久不长，好日子没过几年，红夫人病逝，红夫人拼死保住了她和二爷的第三个儿子，齐八爷为他卜了一卦，卦象大吉，取名为“苍”，再后来，抗战全面爆发，二月红跟着佛爷共御外敌，为了没有牵挂，红家把兄弟三人送往国外，由红家和何家的老人们照应。

红家兄弟三人虽然身在国外，接受的却一直是传统的中国教育，抗战胜利后，几个人想回到红家，却遭到了二月红的拒绝。

当时长沙还是张大佛爷的势力，二月红如果不想让谁回来，那人连长沙城都进不来，再后来九门内部大乱，红家三兄弟更不敢回来，局势平稳后三个人便一直在中国的其他城市徘徊，慢慢地，三个人有了自己的生活，许是对父亲赌气，“长沙”成了兄弟三人心照不宣的禁词。

直至二月红去世，已经没有谁能阻止他们回去，时隔半个世纪，红愿红久再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红府还是老样子，但是已经不再姓“红”了，两人趁着夜色翻进院墙，循着记忆找到了二月红生前的卧室，在红苍小时候捉迷藏的柜子里翻到了一封二月红留下的信。

信的前半段是二月红对亡妻说的话，一通自言自语类似于很私密的日记的写法，而信的后半段，记载了二月红一生中最大的秘密。

小花愣了好一会儿，他本来以为红愿是师父的孙子或是其他辈份和红家有关系的人，没想到竟是师父的儿子。

“为什么……”按理来说二月红的儿子少说也有个六十岁，怎么会是红愿红久这副三四十岁的样子。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很奇妙，奇妙到有人竟然可以自然界的生老病死相抗衡，不过这个故事，你要有足够的耐心听下去。”红愿平静地说。

这种场面小花不是没见过，甚至他身边就有一个长生不老的典范，不过这种事异常凶险，历史上有多少人想求却求不成，或是不想求却偏偏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获得，诸如陈文锦霍玲之类，严格点来说，张起灵和黑瞎子也是如此。

“从小长辈们就说我是三个孩子中最像父亲的一个，我对戏曲有天然的感知力，也最了解父亲的心事，我从孩童时代一直在父亲身边度过，我知道有些事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但是小久不这样想，他太执着了，他一定要解开父亲直到死都不肯见我们的秘密，事实上，我们在国内局势刚平稳的那几年偷偷回来过一次，那次我们溜进了红家墓地。”

“当年母亲去世后，父亲带我们去那里祭拜过一次，那个地下室是他带我们去过的，唯一和红家历史有连接的地方。”

“我们无意间发现了地下室的玄机，在隐藏的小隔间里，我们第一次见到了那扇屏风，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屏风上有致幻物质，我和小久没有经验，当时被折腾够呴直接晕在了那里，两天后，我们却意外获救了，救我们的人，是陈皮。”